第七章、好事多磨（2/2）

“实话对你说吧，学校没有地方了，你弟弟的事，恐怕不太好办。”直到这时，老校长才放下手里握着的红蓝铅笔，摘下老花镜，用一块紫色的绒布，擦了擦镜片。

老校长的这句话，就好像是一瓢冷水，从头上浇下来，大哥和我一惊，顿时紧张起来。大哥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把那包已经撕开了封口的游泳牌香烟，小心翼翼地放在老校长的办公桌上，恳求似的对老校长说：“校长，您就行行好吧，我弟弟他实在是太想读书了。”

老校长看了一眼香烟，又看了一眼大哥，脸上的神情马上变得严肃起来。他默着脸问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大哥吞吞吐吐地说：“这、这、这……”

“这什么这？正规渠道不能进，走歪门邪道就更不能进了！”

“我、我、我……”听老校长这么说，大哥连说话都结结巴巴了。

“你什么你？你赶紧拿起香烟，走人！”见大哥站着没动，老校长拿起桌上的香烟，连看都没有看，就递给了大哥，然后他重新戴上老花眼镜，把两只瘦长的手一摊，语气不用调和地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学校里没有地方，我能有什么办法？”说完，老校长站起身来，把那份红头文件和那支红蓝铅笔，仔细地装进黑色的提包里，然后拉上银白色的锁链，提起黑皮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老校长生气地走了，我绝望了。

绝望了的我，就像是突然掉进了一个冰窟窿，浑身发凉，牙齿上上下下不停地扣动着，很响亮。大哥看见我一个劲地发抖着，关切地问了我一句：“你冷吗？”

“有一点。”我颤抖着说。

大哥马上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呆呆地站在校长办公室里，不肯走，眼睛盯着贴在校长办公室正面墙上的那幅“你办事，我放心”的领袖画像，出着神。

“我们还是走吧？”站了一会，大哥说。

我站着没动，不停地用脚尖划着地面，以至于在地面上划出了一个很深的槽。。

大哥见我不动，表情木讷，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校长办公室里团团地转。

“当，当，当……”学校上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大哥心里知道，我们再怎么站下去，也是枉然，于是，他无可奈何地领着我，悻悻地出了校长办公室。

我们来到操场上，这时，我发现教室里射出来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月亮交相辉映，把操场照得还有些个亮。借着这朦朦胧胧的光线，我看见好多高考补习班的学生，正三三两两地经过操场，急匆匆地向教室跑去。

大哥和我在操场上慢慢地走着。这时，我的心情甚至比这眼前的黑暗还要沉重。因为我知道：今天我如果离开了自己向往已久的高考补习班，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和唐雪梅一起读书，一起参加高考，考大学，读大学了……想到这些，我的两个腿子，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迈不开步子。我慢吞吞地走在洒满月光的操场上，走一步，回一下头。看着那些背着书包、拿着书本向教室里奔跑的同龄人，我感到无比的难过和忧伤。我想：高考补习班我是读不成了，参加高考、上大学的梦想，不仅将成为泡影，而且还将成为我人生的遗憾！

大哥好象看透了我的心事，沉默不语地带着我，走在朦胧的夜色中。

走着。走着。我们终于走到了校门口，就在我们的脚步要从校门旁边的小侧门迈出去的一刹那，突然我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名字：“金——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