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归人怨巧结姻（1/1）

我和严弘植仍被喜娘按坐在床上，然后有人从外边抬进来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色点心、菜肴。下人们一道道将盘子端到我们面前，叫我们每样吃一口。我们一边吃，她们又有说不完的吉祥话。我不记得我们究竟吃了多少，我只觉得胃里已经翻腾的难受，只有最后那杯清酒清甜醉人。

人，终于都散了，徒留我和严弘植两人。若林走前悄悄在我耳边说：“奴婢们会在外头守一整夜。”我心里极不舒服，并不是因为身边没了伺候的人，而是这样多的人在外面，看似伺候，实则监视，实在叫我头疼，她们中有父皇的人、东宫的人、严府的人，也许还有其他一些有心人，自然还有看热闹的人，我身下的床垫软的像要陷进去，我自然明白接下来我同严弘植应该做什么，那些人在外面等什么，可我不愿，终于鼓足勇气说：“今夜还请驸马......”可话才开口却已被一只手捂住了嘴，“你大胆！”我含糊出声，可这罪魁祸首显然听懂了，他凑近我的耳朵：“如果殿下想让外面的人听见，那便只管叫好了。”我早已憋红了脸，挣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有些无奈地低声说：“睡吧。”说着便躺在床的最里侧，还将床上唯一的一床被子拿了出来。我仍是死死盯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就算如此，我亦不愿与一个男人同睡一张床。他却突然往外挪了出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她们会在外面待一晚上，如果殿下不嫌累，就这么坐一晚上好了。”我终于放弃，趁他睡到里面的时候，就被子架在床中间，当做分界线，我自己则靠着床的最外沿躺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我是被摇醒的，我迷糊地睁开眼，也没在意身上盖着的被子，只是被床摇的不安。我惊了一下，趴着掀起床幔，见严弘植正拿了一个小瓶子从床底下钻出来，“你这是.....”“嘘。”他摇晃着手里的一只小瓷瓶，然后又一蹬脚上了床，还顺手围上了帐幔，然后轻声说：“这可是宝贝。”我心中好奇，也顾不得他这许多失礼之处。“什么宝贝？”他不语，只是抽出床下垫着的一大块白绢布，打开小瓶子的瓶盖，那猩红的液水便沁了一块红，我的脸也红了，便扭了头，背对他问：“你弄好了么，孤要叫人进来了。”他随即答：“好了。”

待我梳洗完毕，外头已有人来报，严氏诸人来拜见，虽说平日大臣、命妇来见我均要下跪，可无论如何，他们现今也是我的公婆，我实在不能心安，在他们将要下跪时便命人扶住他们，并说：“孤既嫁入府，往后便是一家人，此等君臣礼节，还是免了吧。”他们有些惶恐地谢恩，略坐了坐便告辞离去，我知道对于我这个公主，她们更愿意敬而远之。屋内严家人俱已离去，徒留严弘植一人。我看他一眼，他却无甚反应，仍悠闲地喝着茶。我便不再管他，吩咐若林同我到里间去。

“你悄悄地，命人将房中那块匾给换了，”我略想一想，又觉不妥，“罢了，你只去命人再打一块匾。就作‘明月清风’。”“那，是要营造司去打？”若林问。“不要，到外头去找一家铺子。”“那叫小佋子去办成吗？他对宫外头熟些。”“小佋子？”“殿下还不知道，小佋子也在陪嫁之列，那日他原要来拜见殿下，可巧端华郡主来了，奴婢便先回去了。”若林解释道。“那你快带他来。”我有些高兴，随着若林出去的步子，我也踱到了外间。

“殿下，”我吓了一跳，严弘植还没走，“能谈谈吗？”我坐到与他一桌之隔的椅子上，“驸马想谈什么？”“一笔交易。”他有些漫不经心。我极厌恶他什么都表现的一副无所谓亦或是胸有成竹地样子，可他却总能让我感到好奇：“洗耳恭听。”他起身，示意我到里间去，我狐疑地看他一眼，他已走到屏风处，回头等我。

“说吧，什么交易？”才到内间，关起门，确定外头的人听不到，我问。“咱们一物换一物。”他不客气地坐下，仰面看着我道，“我拿殿下的自由换我的自由。”“自由？”我笑，“你觉得孤有吗，这笔交易不成立。”他却摇了摇手：“可殿下需要我，而且讨厌我。”见我不语，他继续道：“我陪殿下在人前演恩爱夫妻，人后便是我的自由。如何？”我皱了皱眉头，故作思虑状：“驸马的意思是要与孤假凤虚凰？驸马的胆子不小。”谁知他一听这话竟起身逼近我，我退无可退，靠在门上，扭过头去不看他，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不敢，不过殿下要与我做真凤凰，我自是乐得，如花美眷，又岂不动心？”我使劲推开他，扬手便是一耳光：“无耻！”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公主殿下真是难伺候。”我狠狠剜了他一眼，“孤答应了，不过，晚上你得睡榻。”我瞪他，指了指窗下的贵妃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