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哀伤（2/2）

何况昨天，刘丽萍还专门打发小伟过来给说了一声，今天要送婆婆回来，没道理家里不留人啊，刘丽萍还在心里宽慰自己，兴许大姐是去买菜了，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一等几个人就在大门外，等了整整一下午。

还是大姑父先回来的，看到站在门口的一行人，老刘也很惊讶，他根本不知道丽萍今天要把丈母娘送回来，菊香压根就没提过，就更不知道菊香去了哪里。

据老刘说，自从丈母娘去丽萍家小住后，这菊香白天就几乎没在家待过，晚上基本上都是老刘比她还先到家，饭做的差不多了才会回来，还不让问她去干嘛了！

艳娘估计奶奶不在这段时间，两人也没少吵架，等老刘把三轮车锁好，开了门让大家进去的时候，看着屋里的景象，几个人都愣住了。

外屋现在是大姑姑和大姑父住，马金惠和马金鹏都和奶奶一起睡在里屋的炕上，以前干净整齐的家，现在就像个垃圾场一样，床上被子也没叠，凳子上堆着一堆衣服，散发着一股臭味，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自从打开门后奶奶的眉头就没有松过，一直紧皱着，灶台上放满了脏碗、脏盆，招惹了不少苍蝇，估计里面都生蛆了，大姑父是外地人，在卫生这一块本来就不是很在意，现在倒好，这家说是垃圾场估计都没人信。

冶翠芳眼看着丽萍就要伸手去收拾，忙阻拦道“丽萍我累了，先推我回里屋吧。”听见婆婆说累了，刘丽萍忙过来要推婆婆回里屋，大姑父看着这样的家，搓着手也不好意思的道。

“家里今天乱了点，丽萍你先推妈进去歇着，这里我来收拾很快就好。”冶翠芳连话都懒得回了，直接催促丽萍送自己回里屋，可是这还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屋子吗？

天啊，小惠的内裤，小鹏的袜子都就那么扔在炕边，地上烟头，垃圾更是别说了，推开里屋的门，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了出来，冶翠芳看着这一切心口直绞着痛，但是怕身后的娘仨担心，死死的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可是马毅伟哪里还会忍“妈妈，我们带奶奶回去！这哪里还是个家，简直连垃圾场都不如，奶奶不能住在这里！”刘丽萍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听儿子这么说，也就想劝婆婆跟自己回去，可还没开口，就被婆婆紧紧的握住了手。

用一双饱含沧桑，充满失望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丽萍麻烦你帮妈收拾收拾吧，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奶奶…。”

“小伟好了，你去打水来，艳娘去拿扫把，我们帮奶奶打扫房间。”“妈妈…。”这次就连艳娘也忍不住了，可到底是多年的婆媳关系了，要说了解没人比刘丽萍更了解自己的婆婆。

“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忘了妈妈和你们说过的话，有什么话等我们回家了再说，现在先帮奶奶把屋子收拾好，艳娘你去拿扫把的时候，把火钳子也拿来，快去别愣着了，没看见奶奶累了吗？”

看着两个孩子虽然生气，但还是听话的去按自己的吩咐干活，刘丽萍转身蹲在婆婆的腿边“妈，您也看到了，大姐是真的不比以前了，您还是在考虑考虑和我回去吧！”

冶翠芳强忍下已经冲上喉头的血腥，摸了摸丽萍的头“妈知道你是为妈好，可是我哪都不去了，就是死我也要死在这个炕上，这是我睡了半辈子的地方，我哪都不去。

你的心意妈领了，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把带来的那些东西都带回去吧，我这也用不上，你要还认我是你妈，就听我这一回，把东西都拿回去，什么都不要留！

以后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管马家的谁来打秋风，你都可以赶出去，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忍让半分，记住了吗？你一定要答应我，否则就不要怪我以后不认你了！”

冶翠芳有很强烈的预感，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在自己临走之前，其它的自己也没能力，但一定要还这个孩子一个安宁的日子，至于以后的事，自己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刘丽萍看婆婆就像是在对自己交代后事，感觉心里很不安“妈，您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您不要吓我！”

“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你太善良了，我怕现在不给你交代清楚，以后你要吃亏了，你大姐到底为什么变了，我心里很清楚，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行，光答应我不行！我要你对我发誓！”

冶翠芳握紧丽萍的手，认真的看着丽萍，仿佛今天丽萍不答应，她就不会松手了，刘丽萍看婆婆这么执拗得要自己一个答案，只能无奈点头同意。

“好我答应您，东西我带走，我发誓以后不管谁上门来打秋风，我都不会理会，妈您的要求我都答应了，那您也要答应我，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您还要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呢！”

“妈妈火钳子生锈了，有点不好用，你要干嘛用啊？”听见艳娘的声音，刘丽萍忙擦掉眼泪站了起来“没事拿过来吧，我把这些脏衣服都捡到袋子里。”

艳娘也没发现奶奶和妈妈的不对，就和妈妈一起动手整理了起来，直到娘仨把奶奶安顿好离开的时候，也没见大姑姑回家。

兄妹二人看妈妈把东西又都拿回来了，也没有多问，因为妈妈的脸色一直都不太好，俩人也没有烦妈妈，还是等妈妈心情好点了再问吧。今天让三个人的心情都很糟糕，回到家都没心思吃饭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艳娘睡在还有奶奶身上药味的床上，一直都睡不踏实，直到快天亮了才睡着，做了个梦，梦到奶奶对自己笑的很温柔，一直对自己说着什么，可自己怎么都听不清，着急的对奶奶大喊了出来。

“奶奶，您大点声，我听不清”“奶奶要走了，你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哦！”“奶奶您要去哪啊，奶奶您等等！您还没告诉我您要去哪呢？奶奶！奶奶！”

“艳娘、醒醒艳娘，做梦了吗？”艳娘睁开眼睛，就看见妈妈正坐在自己的身边，艳娘四处打量了一下，才猛地回过了神。

“妈妈，快我们去看看奶奶，我刚刚梦到奶奶了，奶奶她说她要走了，可她不告诉我要去哪？妈妈我感觉很不好，我们去看奶奶好不好？”

“好，你起来收拾，我去叫你哥哥，我昨晚也一直没睡，总觉得心里很慌，感觉要有什么事发生似的，这不刚才实在躺不住了，出来转转，就听见你在喊奶奶，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更慌了，你快点起来收拾，我们赶紧去看看。”

越是离奶奶家近了，艳娘不好的预感越是强烈了，奶奶肯定出事了，真是恨不得有双翅膀可以让自己飞过去。娘仨到奶奶家的时候还不到7点，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

艳娘和哥哥听见声音，飞奔到门口敲门。“砰！砰！砰！大姑姑开门！我是艳娘！”来开门的是马金惠，顶着乱蓬蓬的头发，整个人神情都有些僵硬，脸上挂满了眼泪。

“你们怎么来了？进来吧！”“姐姐，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奶奶哪？奶奶还好吗？”艳娘看着马金惠的样子，腿就迈不动了，仿佛只要马金惠告诉自己，奶奶没事就在里屋，自己才有勇气跨进这道门！

马金惠听完艳娘的话，刚刚已经收敛的情绪，再次爆发了“姥姥没了，姥姥被我妈气死了！”对马金惠来说这也是个无法相信的事实，昨晚妈妈回来后和姥姥大闹了一场，谁想今早自己起来要准备去上班的时候，就发现姥姥已经去了。

在所有小一辈的孩子里，自己是最大的。兄妹三人里姥姥最疼的就是自己，姥姥知道妈妈偏心弟弟，对我和妹妹就更加疼爱，也只有姥姥会为自己真心的打算，可是就在昨晚，既然被自己的妈妈给气死了！

艳娘听完马金惠的话，整个人都傻了，为什么会这样？上辈子奶奶不是这个时候去世的啊！自己还没有好好孝顺奶奶，还没能改变奶奶的生活，还没有让奶奶过几天舒服的日子，奶奶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

那自己的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改变，还催化了奶奶提前去世，这都是因为自己才这样的，如果自己没有重生，那奶奶一定可以多活几年的，都怪自己，这都是自己的造成的！“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怎么可以这样？”

谁都没有发现艳娘的反常，刘丽萍抓住马金惠的肩膀，不可置信的问道“小惠怎么会这样？昨晚我们走的时候，妈不是还好好的吗？而且你妈那时候不是还没回来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啊！”

“妈你快来啊！”听见儿子的声音，刘丽萍才放开只顾着哭的马金惠，跑进了里屋。马金惠也转身要跟进去，突然发现艳娘还愣在原地，一把把艳娘也给拉了进去，艳娘就像个木偶一样，跟着马金惠的脚步走了进去，进去后就站在里屋门口，一动也不动。

原来马毅伟在马金惠打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冲进了里屋，和马菊香厮打了起来。马毅伟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大姑姑正趴在奶奶的身上乱翻，奶奶的衣服都已经扯开了，可她还是在继续翻，也不知道要找什么？

而大姑父和马金鹏就站在旁边看着，也不阻止，马毅伟本来就对大姑姑憋着一股气，看见大姑姑这样欺辱奶奶，哪里还能忍住，难道她不懂死者为大吗？何况这还是养育了她大半辈子的母亲，上去就和大姑姑厮打了起来。

马金鹏看马毅伟打自己的妈妈，也上来帮着打马毅伟，大姑父就像根木头一样，一直杵在那儿动都没动。

马金鹏毕竟是整日在街头瞎混的，闹事打架对他来说那是家常便饭，这下马毅伟就吃亏了，着实挨了马金鹏好几下黑手，马毅伟看自己实在是打不过这两个人，就开口喊了自己的妈妈。

刘丽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儿子被大姑姐和外甥，压在下面打，忙要上前去将几人拉开，可根本就拉不开。

“姐夫你快点搭把手啊，小惠你快来帮我把你妈拉开，小伟听话你也松手，小鹏你是哥哥你先松手好不好？”刘丽萍的叫声才让老刘回过了神，看见扭打在一起的几个人，上来几下就给拉开了。

老刘回头看了看丈母娘的遗体，转头狠狠地甩了马菊香一巴掌“你还是个人吗？那是你妈！”马金鹏想上前为自己的母亲出头，可看了看盛怒的继父，又退了回去。

“丽萍你先帮妈整理一下，我俩把妈移到外屋去，小惠，你去你大姨和二姨家跑一趟报丧，小鹏你去你小玲家一趟，小伟你去郭家一趟，你郭叔叔应该在家，这会商场还没开门，我们先给妈整容，灵堂等一下在布置，还不快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愣在这里！”

“等一下小伟，你去给你大舅妈打电话，让她帮忙通知你其他舅舅舅妈来帮忙，多的话不要说，就说奶奶去世了，我让他们来帮忙的，告诉你舅妈，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他们家里如果有能用的东西都先带过来，让他们快点！”

现在刘丽萍也顾不上找马菊香算账了，婆婆已经去世了，生前没享过什么福，难道死后还不能安宁吗？

“大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这几天你最好安稳一些，否则我不介意让我三哥，给你换个地方让你呆着，等婆婆下葬了，头七过后我们再来算账！现在你该做什么，不用我来说吧？”

刘丽萍交代完儿子，转身看着这个变化极大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20天没见，怎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看着她这幅样子，刘丽萍都不用问就知道她是怎么了？

呵呵，真是可笑，马家既然又多了一个瘾君子，还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染上这个东西，能有什么下场，自己都不敢想。

看她心虚都不敢正视自己的样子，都懒得在多看她一眼，上前去帮婆婆整理衣服，衣服撕成这样，是在找钱吧？“妈啊，您说您这是图的什么啊？为了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值吗？”

看着婆婆的这幅样子，刘丽萍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刀绞着一样痛，实在忍不住趴在婆婆的身上失声痛哭了出来。“您怎么就这抛下我们走了呢？您睁开眼看看我啊，昨天我们不是还好好的吗？妈！您起来啊！我带您回家，回我们的家，再也不要回来了好不好…。”

刘丽萍撕心裂肺的哭声，唤醒了艳娘，艳娘抬起头，茫然的打量了一圈这个地方，看着眼前的一切，慢慢走到妈妈的身边，想伸手****慈祥的脸，可就是怎么都抬不起来手。

“奶奶，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奶奶您起来，我们回来和您一起生活好不好？就像以前一样好不好？”话还没说完，艳娘就倒在了妈妈的身上。

“艳娘，艳娘！你怎么了？”艳娘刚刚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刘丽萍都听到了，刚要劝女儿几句，就见人已经倒了下来，刘丽萍坐在地上抱着艳娘使劲的掐着人中，都掐紫了，可艳娘就是没反应。

“艳娘，你不要吓妈妈，你快醒来，快醒来啊…”“怎么了？怎么了？艳娘这是怎么了？”“郭大哥，快帮我看看艳娘，她晕过去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这是吓着了吗？”

“丽萍你这样，来把艳娘给我，我带艳娘去医院，你放心我一定照看好艳娘，你把家里操心好就行，等艳娘醒了我立马带她回来。”

“郭大哥，如果艳娘醒了，你先不要带她回来，我看她的情绪很不对，别回来在受刺激了。”“行我知道了，等艳娘醒了我先带到我家去。”

说完郭启刚抱起艳娘就跑了出去，在门口碰到了借东西回来的老刘“艳娘这是怎么了？”“可能吓着了，我先带她去医院，刘大哥丽萍你照看着点，她的情绪也很不稳。”“知道了快去吧！”

艳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陷入了一个光圈里，外面的这些声音艳娘都听得很清楚，可就是无法睁开自己的眼睛，给大家一个回应。

艳娘知道郭叔叔带自己到了儿童医院，做了一大堆的检查，就连大夫都说，孩子只是受了刺激睡一觉就好了，可自己就是醒不了，等艳娘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七天后了，奶奶都已经下葬了。

艳娘这一晕可吓坏了所有人，医院也反复做了检查，可就是不醒，知道艳娘的事后郭奶奶和冬冬也回来了，冬冬每天都会来医院守着艳娘，哪都不去！

这几天一直是苗娟和赵文祺，还有郭奶奶和冬冬，在医院照顾艳娘，刘家众人随刘丽萍和马毅伟在操办冶翠芳的身后事，一有时间就会跑来医院守着艳娘，在艳娘的耳边不停的说话，期盼艳娘能快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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