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冤家路窄（2/2）

她于是微皱着眉头，看着她妈说：“妈，事情还没有搞清楚，你高兴得太早了吧！”

然后又问夏路，“那他儿子是怎么看待他爸这个想法的呢？那个李浩扬，我在你婚礼上又不是没见过，就他那样，会把我放在眼里，跟我结婚？”夏敏柔一想到他那天的无礼，不觉撇了撇嘴。

“这你就不知道，他们家全是老头子做主。他看中的人，还怕他儿子不同意？这不，他儿子谈了个女朋友，好几年了。他一直不答应，不还是拖着不让结吗？不过前几年她跟另外一个女人结了婚，不到两年就又离了。”夏路接着说。

“他结过婚？”夏敏柔问。

“我也是听浩翔说的。其实结过婚又怎么样呢？跟没结也没什么区别，又没有孩子。多少年轻的女孩子排着队想嫁给他都嫁不了呢！”

她妈忍不住也说敏柔，“夏路说得在理。你这个年龄，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可挑的呀！人家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夏敏柔心里何尝不明白：在世俗的眼里，无论是什么人，只要不嫌弃她夏敏柔年龄大，愿意娶她，就是她的福气，她夏敏柔都应该感谢人家八辈子祖宗。可是她夏敏柔有她自己的思想：古人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对于她来说，都已经等了半辈子，再过个二三十年，人生离画上句号也不远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结局无非就有两种，要么等到心目中想要的那个人，要么一辈子也等不到，就这样一个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注，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要愿赌服输。

“我不是说他离婚没离婚的事。我是说都现在这个社会了，哪还有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被逼着结婚了，心不甘情不愿，也终究长久不了。因为结婚而结婚，这样又有什么意义？我不想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再说了，我也讨厌那个人，仗着自己有点小钱，眼睛都长到眉毛上面了，走路也不怕摔跤。两个彼此都讨厌的人又怎么可能生活在一起呢？”敏柔嘟着嘴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观点。

她妈一听她居然不同意，立马急了，“你都没跟人家接触，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会喜欢你？你不喜欢？哪个男孩子你喜欢？哪个你都能挑出毛病来。再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结了婚之后自然就有感情了。我和你爸结婚前见都没见过，这一辈子不也过来了？”

“妈，你们那是什么社会，能和现在作比较吗？”

“不管怎么说，这门亲事你非得答应不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机会错过了，后悔就来不及了。”她妈态度坚决。

夏路见她姐和她大妈都不让步，接着说，“不过，他大伯说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大妈赶忙问。

“他大伯说，只有当敏柔生了孩子之后才可以拥有他们家的财产。不过结婚礼金他们会给十万块钱。”

“就知道那老头动机不纯，原来是想找个人替他们家生孩子。我才不干呢，女人又不是生育机器。”

夏敏柔把嘴一撇。她早就说过天下没有无故掉馅饼的事情，人家谁心里会没有一个帐本在那里算计。

夏路立马解释道：“应该不是那样，他大伯也没说那么多。听浩翔说，可能是因为他前妻离婚的时候要了他们家很多钱，担心人家纯粹是为了钱才嫁给他儿子，所以才有这样的想法。”

“人家这样做也不完全没道理。我要是有钱，我也担心人家是冲着钱才嫁给我儿子的。你回去转告他们，就说我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礼金我们也不要那么多，够办酒席就可以，他提出的条件我们也能接受。”敏柔妈妈一口便应了下来。

“妈，你……”夏敏柔看着她妈妈，虽然小脸憋得通红，但也不能说出过激的话，一时无语。

“这样的人家你还有什么可挑的？马上就快过年了。你也不想想，这年一过，你就满三十四岁，进三十五了呀！你还能再耽误？再一耽误只怕到时候生孩子都会有困难了呀！这要是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么大还没有嫁人，人家的唾沫都得把你淹死。”她妈妈好说逮说，大有她不同意就不罢休的姿态。

夏敏柔仍旧低着头，眉头紧皱，似乎并不打算就此屈服。

夏路最了解夏敏柔不过了，她这个人，说得不好听点，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简直就是顽固不化。她于是边拉着夏敏柔往她房间里走边安慰她大妈说：“大妈，你先别着急，我跟敏柔单独谈谈。”

关上房门，姐妹俩并肩挨着坐在床沿边。

“你看，我妈就是这样，一见了有人做媒，就跟猫闻到了鱼腥味一样，有什么你单独跟我说就好了，你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做什么？”夏敏柔一进屋便皱着眉头絮絮叨叨地埋怨起夏路来。

“别傻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不管怎么说，他们家的财产至少也有几千万。听浩翔说，要不是他大伯有心脏病，急着抱孙子，你哪有这样的机会？”夏路把手搭在敏柔的肩上轻声劝说。

“家势我暂且不说，说实话谁都想找家庭条件好的。可是两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怎么能过一辈子，难道结了又去离？再说人家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我这样硬插进去也不道德啊！”

“听浩翔说，他堂哥人品各方面都很好。我也接触过几次，感觉还可以。可能是因为他话不是太多，所以给人的印象会觉得很高傲。”夏路又为李浩扬辩解道。

“是啊，他人又好，长得又帅，家里又有钱，又怎么会看中我呢？”夏敏柔把夏路一时反驳得无语。

“你……”夏路用食指指着她。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他爸会替你们做主。到时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也只能认了。现在这个社会，不都是先看钱再看人。”夏路顿时抬高了嗓门。

“可是我真的不想因为钱，就去选择那样的生活。确实，人没有钱就生活不下去，可是我们活着并不纯粹是为了钱啊！再说，我好手好脚的，自己又不是不能养活自己，干嘛非要去趟这浑水？”

“别跟我谈你所谓的人生和梦想。总之一句话，有钱人家都把你当人，没钱人家都瞧不起你。这就是金钱社会。做得再好又怎么样，不如嫁得好。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再说了，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大伯大妈着想，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在为你操心。你看大妈刚才有多高兴啊！”

夏路一提到她父母，夏敏柔便眼睛看着窗外，眼神迷离，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夏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能再这么固执了。再好好想想，我们都是为了你好，不想你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夏敏柔躺在床上，乡村的年夜就是这样，整晚都可以听到霹雳叭啦的鞭炮声。她想着夏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做说客，她妈妈又下了最后的死命，余非和李浩扬两者她必选其一，三十五岁之前她必须要把自己嫁出去。

她便成天吃不香睡不着，甚至闻着空气里鸡鸭羊肉的年味都有些反胃。她想是不是忧虑伤到了她胃。整个新年她都没有过好。今天夏路回家拜年又来给她做了思想工作，还跟她妈妈两个人在那里嘀咕半天，说那一家多么多么好，公司有多少人，怎么怎么有钱的。夏敏柔觉得自己整个人压抑得都快要窒息了。她把手伸出被子里面，空气里一股寒气，她打了个喷嚏。这鬼天气真是冷啊！她骂。她现在只想去一个温暖的地方，暂时逃离这样让人窒息的环境，好好地呼一口新鲜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