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2/2）

俞莳乔却连掀起袖子察看一番的动作也无，他已收起方才那副阴沉可怕的形容。只淡淡道：“无妨。”

那跪着的婢女却像是突然抓住了可以逃出生天的绳子一般，戚素觉得此时此刻形容她眼底有星星也不为过。

“周公子，奴婢有罪，烦请公子跟奴婢走一趟，去我家公子房里换套衣裳为好。”声音听着虽仍是怯怯地，只不知为甚么，戚素觉着这句话似在她口中辗转了千百遍之多，说起来倒是流利熟练得很。

俞莳乔一言不发离席，那跪着的婢女也连忙爬起来跟上去。

这事情，怕没有那么简单呢。

只俞时乔离了这桌，她一人在这里又唯恐那些官家子弟来找她攀谈。

倒不是她不善与人相交，只是她身为一个短短时间内颇受老板信任的下属，她害怕的是一个不慎说出了什么机密，给掌柜的惹麻烦就不好了。

她站起来朝众人告罪后一礼，以要出宫为由使了一个婢女带着自己。借故出来透透气罢了。

路上又遇到方才那个打了茶水的婢女，此时见到全不似方才遭遇窘境之时的羞愧卑微，反而整个人都似林间脱笼之鸟一样欢脱，走路都要飞起来的模样。

“春桃姐姐。”戚素身前领路的小姑娘服以一礼。

戚素琢磨，这大抵是因为她品级不如人家高的缘故。原来这打翻了茶水的丫鬟还是个上等的。

那为何做事却如此不熟练，能在这不小的场面上出这样岔子。

她正疑惑忖度。却见那春桃朝面前的小丫头盈盈一笑，道“你带这位公子去往何处？”

“哦，这位公子要方便找不着地方，我正要带他去。”

“你回去吧，席上还要你招呼的地方多，我领这位公子去就是了。”

那小丫头自是感激不尽，连道好几声春桃姐真好，遂朝着回去的方向离去。

“公子这边请。”待那丫头行远，身边这位春桃开口。

“好。”戚素朝她展颜一笑。

被领了一会子戚素觉着不对，这小路七拐八拐行了这许久，分明不像是去恭房的路。

宴席上那许多大的客人，主人家怎么会把小解的地方设在如此之远。

然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毕竟教她自个儿原路回去，她都不见得能找的见……

只好硬着头皮走下去，左右她身上没甚令人可图的，他现在是男人，连色都没得劫。

……当然某些个特殊情况排除在外。

且看看她有什么花样要玩。

不过严格说起来，上回莫名其妙遇见的半路杀手，虽看着主要出力在掌柜的，戚素却不会瞧不出来，那伙人正正是冲着她来的。

原身究竟是什么身份，本来死过一回的人都不能叫他们放下戒心，那自己忘记前事的境况，也不晓得他们了解多少。

倘若这次依然还是躲不过的杀身之祸，上次尚有周临植在旁护着她都被划破了胳膊，那么这次呢？周临植不在，她该如何应对。

只在这柳州城，不是戚素妄自菲薄，她真是觉着知州府里真该没什么人与她结过仇的。她该不是个能引人在意的角色才对。

即算是要有仇家，那也该是周临植的仇家。

莫不是故意把他支走，要为难自己？

那这位也太看得起她戚素了，她只是个账房而已啊……

如此说来想必事情应是还不算太糟。

好在身前的人终于在这时开口印证了她的猜想，“公子可知，我家小姐与周公子是何关系？”

戚素心道不妙，果真是周临植的仇家，爱恨情仇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