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节中命案（1/2）

“欢乐祈天日，彩球灿九天。金凤腾玉宇，龙子怀中仙。”印在大红布上的四句诗，孤零零地悬挂在皇城太平门的两侧。一场灭门惨案，冲淡了“上都”城中节日的余热。

东城丁字街中的孩子们，并排坐在一户老宅门前的石阶上，托着自己的小脑袋，数着飘在空中的彩球。不时会有孩大叫，小手指着天上的彩球，兴奋地叙述着，昨日放飞那彩球的经过。

街口怒骂声伴随着马蹄声响起，孩子们好奇的望去，见两匹快马直奔他们而来，有些害怕的他们，一哄而散。

老宅脱漆大门，斑斑点点都是已经风干的泥点。门上的铜环早已不见，露出了两个可以窥视院内的洞眼。

骑马来到门前的两名男子，翻身下了马，一人将缰绳扔给另一人，大步走到门前，用力地推了推，大门只是咯吱咯吱响了两声，他皱了皱眉，提起脚，正要踹，门却在此时被一白胡子老头打了开来。

远远注视着的街坊们，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他们大多都在这里生活了半辈子，自从几年前，这宅子里的人搬走后，可未成有人住过。可今日不但有人来访，而宅内居然有个白胡子老头为他们开门。

牵着马的男子，恶狠狠扫视了一圈，围观他们的路人，扯着马的缰绳，进了宅子。砰——大门被重重的关上。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了一阵，见再没了动静，便各忙各的去了，只有孩子们躲在墙角，仍然盯着老宅的那门。

皇城上星殿，皇帝龙轩行端坐在御座上，眼睛一直盯着，御阶旁那鹤嘴中一缕缕飘出的熏香沉思着，大殿里安静的有些压抑。

昨日祈天大庆，刚刚上任几个月的左都御史张世昌一家，居然悄无声息地全部被人刺死在家中，在这天子脚下，欢庆之日，居然会发生官员的灭门惨案。凶手行事如此缜密、如此歹毒，朝野怎能不震动与恐惧？！

向来与张世昌交好的吏部侍郎姚文兴，实在藏不住心中的悲凉，一声低泣，打破了殿内让人快要窒息的气氛，见一众同僚望向他，他便不管不顾地上前双膝跪地，开始悲嚎：“陛下——张大人一家四十六口人，无一幸免，就连那几月大的孙儿也——陛下，那萧景琰家的余孽，对张大人的举报，怀恨在心，要不是当日皇后娘娘心慈，就不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了，陛下——”咚——悲愤的他，说完，额头便重重磕在殿中光滑的地砖上。

龙轩行皱了皱眉，刚想安慰两句。

群臣中又站出一人，跪地道：“陛下——皇后娘娘有悲天悯人之心，可那些罪大恶极之人的亲眷家人们，心中不思感恩，却起恶念，长此下去，必成大患啊，陛下——不能再心慈手软了，他们必须得到惩罚！”

“王大人，此言甚是——”身穿铠甲，方脸大耳的左将军邢梁附和道，“那些被发配的罪人与他们的家人，这些年，被皇后娘娘保下了不知有多少，早就成了隐患，如果真有那一天，他们聚集一处，反叛朝廷，将悔之晚矣，陛下——现在就应全部剿灭了他们！”

官员们纷纷拜倒，高呼：“陛下——剿灭了他们！”只有寥寥几人站着未动。相国吴侯，眯着双眼，静静看着这一幕。

皇宫凤寝殿，夏小雅正卧在铺着厚厚绒毯的榻上，昨日的大庆让她感到了些许疲惫，她微眯着双眼，听着下方的小太监，述说着，昨日，左都御史张世昌一家的惨案。十七年前，来到这深宫中，从一开始新鲜有趣，到枯燥乏味，最后为了打发时间而帮忙批阅奏章，她虽未刻意的去干涉过朝政，可她在朝中的影响力却越来越大，对权力的**，在她心底深处一点点地滋生着，她并未察觉，或者说她并不在意。

守在门外的侍女匆匆进了殿，禀报道：“娘娘，陛下传话，请娘娘前去上星殿。”

闻言，夏小雅缓缓睁开了双眼，立在一旁的侍女芳儿，忙上前扶起她，“娘娘，可要披那凤袍？”她淡漠的眼神扫视一眼芳儿，摆了摆手，“不用，芳儿，陪本宫去一趟上星殿”。

“是——”

一群雀儿，在飞檐上叽叽喳喳，嬉闹追逐着好久，玩累了的它们，排成了一排，一只只摇摆着小脑袋，看着四周。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从飞檐下而过。当先身穿飞雀白沙长裙的夏小雅，听到雀声，站住了脚步，仰头望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向着那群雀儿招了招手，也许是那长裙上飞雀图案吸引了它们，也许是夏小雅那招手的动作吸引了它们，总之雀儿们没有犹豫，纷纷飞向她，落在了她的肩头与抬起的手臂上。

一片雀鸣声伴着一阵脚步声，进了上星殿，殿中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也许这会让他们想起，她不但是皇后，更是位仙女。

夏小雅扫视了一圈，见到那些仍然跪着的群臣，莞尔一笑，抖了抖身上的衣裙，雀儿们会意，纷纷飞出殿去。她慢慢地走向御座上的皇帝龙轩行，而龙轩行一声苦笑，站起身来，走下御座，迎向她。

“陛下，唤来臣妾，有何事？”夏小雅空灵的声音，在殿中回荡着。

龙轩行脚步一顿，望向呆愣着的群臣们，抬了抬手臂，“诸位，都起来吧，皇后可是有孕在身，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不可耽误太久。”

悲泣了好久的姚文兴，并未起身，他向夏小雅拜倒，“娘娘——张大人一家，死的好惨呐——没有后人为他伸冤，老臣撇下这张老脸，为他在这金殿上伸冤，望娘娘不要再过仁慈，诛杀那些罪人们的子孙，还大昱朝一个朗朗乾坤。”

夏小雅闻言拧眉。

刚从惊讶中回过神的邢梁，插言道：“是啊，娘娘——这些年，娘娘施恩那些犯官的家眷，放逐他们去那蛮荒之地，现在那些人都心怀怨念，那是给我们大昱朝的忧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