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水龙镇奇遇（上）（2/2）

再尧手急眼快拉住他，“先生不必客气，今日相见必是缘，我二人绝不会袖手旁观。”

何汐也诚恳道“虽说我们能力有限，但也会尽一己之力为陈府分忧解难，还请放心。”

管家喜不自胜，领着再尧何汐进了李府。

李府虽说是水龙镇中的大户人家，但进去却颇有些破败之相，何汐见那园内花凋树枯，连石凳上都落了一层薄尘，庭院之内都如此萧条，室内便更甚了。

一间大堂不知多久没有打扫，角落里蛛网密布，只有四五个下人，也都是无精打采的，一个女人端上来个缺了口的瓷杯，管家愧疚说道：“前两天镇子里的人来家里打碎了不少东西，这杯子还是最完整的了，二位莫要嫌弃。老爷夫人都外出做生意了，今日午后就能回来，家中只有小姐和我们几个下人，这就收拾出客房为二位歇脚，等午饭后就请高人移步蛇房，将那花纹消去。”

何汐再尧都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对条件并不在意，听到镇里有人来李府砸东西，问道：“是何人强闯民宅，抢砸物什？”

管家叹口气，“也不知是谁在镇里放出消息，说我李府家养妖孽，拒不上缴。有人道听途说，便成群来这里抓妖物，说是抓妖物，有纹的没被抓走，抓走的却尽是家中养的好蛇，留下来的大多是些卖不出去的病弱之蛇，而且临走还要从府中顺走些东西，也不知我们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岂有此理！”何汐气得一掌拍在桌上，刚倒的茶水哗啦啦地泼了满桌，怒道：“这镇上难道还没有主持公道的人了？”

“唉，”他摇摇头，道：“不说公道还好，说起公道，这镇子里哪个不是对沈家为首是瞻，那沈家就是因为我们不交小黑，才放出水龙镇有大灾之言，弄得人心惶惶，哪里还能让他们主持公道。”

何汐不解，“为何不将小黑交出去呢？难道仅是因为阿灵？”

管家急道：“那蛇万万不能交啊！镇子里的养蛇大户家中都会有一条主蛇，那主蛇不仅能让家中其他蛇健康繁衍，还能保蛇户平安兴旺，一般来说有主蛇的蛇户都生意兴旺，家宅平安。”

何汐问道：“这主蛇这么有用，难道就没有人来偷？”

“这可偷不得，主蛇可不是随便就能有的，主蛇可是蛇祖赐下的，有主蛇的人家都是祖上修来的福分，若是有人敢来偷可是要遭天谴，沈家就因为家中主蛇是蛇祖才能在镇中声望如此之高。这小黑是我们李府主蛇，是我们的命啊！怎么能交给沈家？”

再尧终于开口，“蛇祖不是主蛇赐下的吗？怎么会成为沈家的主蛇？”

管家道：“听长辈说，那沈家先人世代行善，是方圆十里的大善人，我们水龙镇好多穷人要不是沈家接济，早都饿死了。正因为沈家积德，才被上一任蛇祖赐下枚蛇蛋，刚赐给他，上任蛇祖便死了，没想到这蛇蛋孵出来竟同蛇祖长得一模一样，也能说人话，看人心，活脱脱就是蛇祖！从那之后，镇里的人就将沈家的主蛇奉为蛇祖了。”

再尧正色道：“既是如此，那蛇祖赐下了主蛇，命数已到，也该还了，为何还抱着小黑迟迟不交呢，在下见这李府还尚存些气数，即便没了蛇祖，虽不能大富大贵，倒也能混个糊口。还不如听天由命，为后人谋个清净。”

那管家听了，气得面红耳赤，争辩道：“怎么可能？！那蛇祖说我家主蛇是妖，可小黑是上代蛇祖赐下的！保了我李家七代都平安无事！说是妖就是妖？若真有妖！我看那沈家……”那管家话还没说完，便被旁边的小厮急忙掩住了嘴。

“叔，慎言啊！”

管家自知失言，尴尬咳嗽一声，“总之，我家的主蛇绝不可能是妖！”

何汐闻言，心里只当是此人为自家辩解，但早先夸下海口要救李府，便只好说道：“先生请放心，小黑不是妖，我们这就去蛇房，将你府中蛇纹消去，在府中布下阵，外人也绝闯不进。”

“还是先去客房歇歇，等老爷回来……”

“不必了。”再尧起身，道：“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那管家也只好答应，领他们去了蛇房。

蛇是镇子里各家立身之本，蛇房自然不能马虎，别看李府大多处破败惨淡，但蛇房却出人意料的宽敞明亮，打扫得干净整洁，很多蛇无精打采的盘在地上，见有人来了，挺直身子，盯着何汐他们，动也不敢动。

一地的蛇，不出所料个个都布满妖气，被再尧身上修道之人所带的灵气刺激，瞪直了眼睛，迫不及待地往后缩着。

再尧看了看地上，问向管家“小黑在哪里？”

管家面露难色道：“主蛇房位置不可透露给外人，二位还是……”

的确，主蛇关乎蛇户生死存亡，自然不能随便示人，那管家不肯领他们去，也是情理之中。

何汐道：“我们既然答应助李府渡过难关，定当竭尽全力，现在不过是要看一看主蛇，找找蛇纹形成原因。还请先生与我共示诚心，消去妖纹，渡过此劫。”

话说得给足了面子，还不忘提醒下李府如今的处境，逼得那管家道出主蛇房的位置。

“主蛇房就在……”刚要说时，周围的蛇突然扑了上来，数只一齐缠住管家的脖子，正要咬向咽喉，再尧轻抬衣袖，随意拂去，一道风刃将那些蛇震出五六尺，那些蛇掉在地上，却仍扭曲着要继续扑来。

管家吓得惊魂未定，见状竟结巴起来，“这、这……”

再尧淡然一笑，道“无碍，不过是几只蛇发了狂，还请先生速速离开此地，我们暂且不去主蛇房，先生记住，我二人出来前，不能让人进蛇房。”

管家急忙答应，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蛇房。

“怎么回事？”何汐见管家远去，问再尧：“你不问主蛇房怎么找到那妖……”

蛇房尽处，墙从中间裂开，显出一道暗门，一人从中走出。

男子话音温柔，缓缓传来“不过早晨才见，才过了几个时辰，就这么等不及要找我么？”

来人一袭黑衣，纤瘦高挑，肤色白皙，黑发红眸，眼中满是勾人摄魂的风情，明明是男子，却有些媚态，他缓步走向何汐二人，地上盘的蛇都纷纷向那人爬去。

“受欺负了？”那男子手轻触勾上他腰的蛇，提眸对视，轻声道：“说了不许伤人，不听话，活该。”

“下去。”

那些蛇听了委屈的扭扭身子，从那人身上下去。

再尧抬眼望向那人，唤了声：“小黑。”

将眼睛从蛇身上移开，那男子毫无惧色，“我没有名字，但既然阿灵叫我小黑，我便是了。”

他走向这里，长长的黑发散落在后背，垂到了地上，好似一溪流水。

“你封了我的妖力，没有了妖纹，的确可以骗人，可若是要骗他们一世，你能做到么？”

再尧眼也不眨。“在下本就无意斩妖除魔，不过是助那李府度过眼前难关，来将这蛇房内所有蛇的妖纹都消去。即便不能骗他们一辈子，也能让他们近年无忧了。”

他是封印灵修，凡间的妖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下山任务只说是在水龙镇，到现在也没有给他明确目标，他自然不想多管闲事。

“无忧？”小黑语气激动，“难道封了妖力这李府就可以平安了？你就不奇怪，我这个主蛇，为什么会是妖么？”

再尧心头一紧，忽然想到管家说过主蛇护了李家好几代，这主蛇必不是现在才成的妖，一定是从一开始那蛇祖就赐给了李府一条妖蛇！

何汐也忽然意识到不对，背后一冷，急忙问小黑：“那蛇祖也是妖？”

话刚出口，系统忽然提示，“恭喜解锁任务’妖蛇’，请选择阵容。”

紧接着就出现了“妖族”和“人族”的选项。

再尧头疼不已，怎么做个任务还要选择帮谁，他看向何汐，想跟她商量商量。

组了队之后消息都是同步的，看着选项，何汐也犹豫不决，虽说是游戏，但也事关他人生死，不能轻易决定。

这事只好搁置一边，小黑见两人说出真相便一动不动，以为是他们被吓到了，只好苦笑，眉头一蹙，道：“何止是妖祖，镇中各家主蛇，连同这任沈家家主……都是妖呢。”

何汐愣住，“怎么可能……”

“不信么？”小黑清浅一笑，眼底却泛着苦涩“他的魂早都被宛玄给勾去了，虽说是人身，却有着一颗连我们妖族都自愧不如的毒心。”

“每一任的蛇祖都是妖，上古时期妖族实力不足，人却得了神族相助，联手欺压我们，将我们赶出镇子，为了保族内周全，族长将少数法力稍强的蛇妖，送给人族，无非就是为了让这些被送出去的妖化成蛇型，替妖族静候良机。”

“宛玄，便是这代蛇祖，觉得良机已至，欲于三日后降下大火屠镇，将这水龙镇的百姓化作烟烬。它化出各家主蛇身上的妖纹，放言说是捉妖献祭，实则要妖力去助他屠镇，我入李家七代，见李府由衰转兴，本就心有不忍。宛玄三番五次逼李家将我交出，他们却誓死不肯，念那李家人有情有义，我便更欲穷尽一身所能护李家周全。”

何汐心里直道他傻，那李府不过是指着小黑为家里得利，哪里是为了什么不舍，说到底，人哪有不自私的？只有这傻蛇，被关在蛇房里多年，不曾见过人心险恶，将那李家人想得重情重义。

小黑低头，恳求道“二位既是修道之人，自然法力通天，不求借你之力共抗妖族，可如今事态紧急，还望先生将我的妖力解开，小黑绝不以此害人，只用妖力救李家人性命。”

再尧动容，正要解开那封印，何汐却抢先拉住他，对小黑道“你此刻急火攻心，贸然解封难免伤了经脉，既然还有三日，我们先去沈府一趟，看能否规劝开那个蛇祖，若是实在劝不了它，再解开封印也不迟，那时我同再尧留在李府为你护法，熄灭妖火。”

再尧法力深厚，解封后绝不会伤了经脉，他疑惑望向何汐，何汐却兀自说道：“我在李府设下结界，凡人若是强行闯入，轻则头晕目眩，重则五脏受损，这几日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在蛇房休养。”

小黑心思单纯，闻言便答应了，等何汐和再尧一同出了蛇房，跟着管家进了客房，再尧终于出声询问“刚才姑娘为何拦住在下？可是不相信在下的能力？”

何汐忙赔罪道：“当然不是了，你功力深厚，定不会伤人经脉，我们没有选择阵容，如今只听小黑一面之词，解了封印，将来如果对我们不利，不是放虎归山么？”

再尧点头，意味深长道：“姑娘果然心思缜密，既然如此，现在就去沈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