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遇旧恩老狗觅世职 到新校樵居见同学（1/2）

上回说到处默等三人十分诧异不苟说出“黄钟琴”这个名字。你道黄钟琴是谁？原来正是处默他们的同班同学。但是，处默认为不苟决计不会了解他们班的同学的。

“从小因为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而受苦，矮个儿，皮肤黑黄，眼睛深凹，重重黑眼袋，就是人儿刻苦勤快，活脱脱一只小老鼠。”不苟哽咽道。

这么说后，的确和班上那位黄钟琴一个模子。

诗栩被吓到:“大伯，我只是和你开玩笑。她不是你女儿啊。”

墨嬗见不苟一身狼藉，又听说一番话，更是心惊胆战。

不苟伸出脏兮兮的手，擒住了花诗栩。花诗栩要挣脱，但不成功。墨嬗骂了一句，不苟便怯怯地收了手。诗栩揉着她，留下一句话“你问处默同学吧，你说的黄钟琴他可认识”，就离开了。

处默和不苟一路解释，走向校门。不苟哪里肯听，到了校门，耍起脾气，将处默借的大衣扔回，在风中伫立。

处默要劝，不苟答道:“我要在门口等我女儿。”

处默苦说无果，便想着独自先去吃午饭，待他烈气被这冬天消得差不多时，再回来与他好说。

半个小时后，处默回来已不见了不苟。四下寻找一番，依旧没有，回想人生便是如此，很多人在自己的生命中乍来，也会不曾告别的离去，一切皆缘，不去强求吧。如此，处默便回蓝楦园。

原来，不苟在冬风立上十分钟，已是擎受不住，牙齿寒颤，眼睫披霜，却依旧没有等到心中的女儿。

这时，一位年轻貌美的老师驻在不苟面前。不苟抬头去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榭冰园前喂养自己的谢舞月老师。不苟两眼脉脉含情，眼角沁出泪花，在凛冽的风中几欲成冰。

舞月老师并不识不苟，只觉得这人好生熟悉，却丝毫回想不起，便向不苟询问。

不苟哪里敢说自己由狗化人的身世，便说自己孤家寡人，外地来此寻差却始终不得，寒风凛凛，苟活至此。

舞月老师本是一心善良，又听不苟如此身世，就有一种莫名力量想要帮他，又恰逢惟歆学府正缺一名卫生工，就介绍他，谋了这份职差。

不苟十分欣喜，又十分感激，随了舞月进校，立即开始禅扫生活。

话说不苟觅得这份工作，住进了惟歆学府诗社旁一个楼梯底的小窄宅。一张床铺，一双筷子，十分满足。

开学典礼那天是在周五，紧接着就是一个周末。谢舞月老师帮助不苟置办一些日常用品，十分热心肠，不在话下。

而那些开完学的学子们，或相约唱歌，或回家享用暑假最后一点自由，各有所乐。

处默所在的高一鸿志班，学生大多不是乌驰城当地人，却是来自城旁的小县，当初以高分，进了此班级，免除学费之外，每月另有五十左右的补贴。

此高一下学期，学校通知可以入住学校，引得披遭高昂赁费的鸿志学子一阵欢喜。

周末下起了绵绵春雨。男生中，永安的花诗栩，吴楼夕，熊彬纷，黄客惆，季诚曦；马头的萧允惟；罗湖的莫雨凝；长湘的杜亦竹；一应乌驰本地的潘文晰皆入住惟歆宿舍。女生中，有永安的程霁荷，赵敏，池风芷，云朵儿，罗湖的杨婷雅，兰黛燕，以及乌驰本地的周潇淇，入住。这些名单中，萧允惟，周潇淇，程霁荷又不是鸿志班的，分别是七班，二班和八班的。

入住的学子趁周末纷纷把行李运送至惟歆。到底是天公不美，洒起纷纷扬扬的小雨碎珠儿来。惟歆学府门口长着刺儿的铁树，与展枝开花的小树，由于经水滋润后呈色不同，在雨中分明，经这一番雨的洗礼，已然能辨别花是谁的，刺儿是谁的。而俯瞰校门的那株老榕，极力维护树下那片土地干燥周全。虽枝繁叶茂，盘虬叠起，奈何雨太细，雨太久，荫蔽不了这片干燥以留人驻足——没带伞的孩儿，是不会相信湿了一地的树荫能保他周全，宁愿在斜风细雨中奔跑，另觅良处。

周六这一天已有不少同学入住。有些人偏执等周日，希求天气转好。吴楼夕还翻了日历，上面写着“搬家嫁娶，诸事皆宜”。心中早有明日黄道吉日的想法，再有这页日历的鼎力相佐，愈加确信明日搬家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等到周日，天气还是阴郁得很，细雨绵绵尚不说，偶尔竟可来阵瓢泼大雨。

等待意味着选择，也意味着放弃。周日是最后期限，既然选择今天，风雨也得兼程。吴楼夕想着，便出发了。

这一天搬来学校的还有杜亦竹，莫雨凝，萧允惟，熊彬纷等人。他们皆被一辆辆的士扔在校门，间歇性的倾盆大雨让他们不敢轻易动弹。

吴楼夕想了想，拿起手机拨打了葛处默和曹俊渐的电话，请他们来帮忙拿行李。

“想要我冒着滂沱大雨给你们搬行李，你们还是自己搁在大庙山下风餐露宿吧。阳春二月却淫雨菲菲，我担心出门不测。”曹俊渐话虽如此，但已撑开伞迈出家门。

楼夕听完心中有气，责道:“你小子怎么这么不仗义啊！当初你那一副羞答答样儿是谁帮你问的杨婷雅的电话号码呀？老天有眼，你最好都别出门。”

听完这句，俊渐身旁正有一辆电动车驰过。俊渐只顾和楼夕斗嘴，没在意伞竟被车子后架钩住，带了走。

俊渐焦急挂了电话，不忙分说奔向公交站。

而楼夕说起婷雅，兀的想到可以此相挟:“曹先生，您的心仪天使杨婷雅小姐也在此处，大庙山的雨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她可正孤立无援地在校门口忍冻挨冷等着香消玉殒呢。你要不快点来，有的是排着队虎视眈眈要去英雄救美的，你就慢悠悠和西北风唠恋爱去吧。”演讲毕，华丽按下挂机键，剩下的关键之处只有让曹俊渐胡思乱想甚至走火入魔，他自己臆空中的雅婷正陷于他人柔言喃呢中，得使得自己心理防线节节溃败，多说已无益。

但楼夕突然发现，曹同学早已把电话挂了。完美的设局结果被告知完全是自导自拍自演，本将作用于俊渐身上的难受劲完全往自己身上使了。

须臾后，楼夕他们便见到处默从公交车上下来，撑开是一把雨巷中的结着愁怨的像丁香一样的油纸伞。

无独有偶，下一辆公交车为他们送来的，便是丢了伞的曹俊渐。俊渐看见了前方的处默，蹦跳了几步往油纸伞里躲。

杜亦竹瞧见:处默只手撑伞，只手执俊渐之手，交谈甚欢，嘴角几欲连上后耳根，两人的耳根又是紧挨着的，犹如两朵早春落雨中盛开的丁香花。他们走来，大庙山的石岩壁似乎被拉长，跌宕绵延足矣让他们走了几世纪。

臆空落雨，幻梦归真，杜亦竹真切瞧见的，是第三辆公交车送下来的，便是杨婷雅兰黛燕姐妹儿。

亦竹连忙耳语楼夕，不能让俊渐看到婷雅以及她带的行李。

俊渐走近，见亦竹雨凝眼神飘忽不定，正欲回头，楼夕一个猛劲，将俊渐揽入怀中。

雨凝亦竹楼夕等自拎了轻盈的包袱走前，处默随意提了一大袋，俊渐捡了捡，发现没剩什么轻便物品，也不好说话，委屈地抱了一筐书籍，跟上他们。

虎背熊腰胖嘟身材的熊彬纷更是无可挑剔了，抓起最后两麻袋书本，掖紧，跟上。

楼夕和俊渐话道:“你果然是为兄弟情意来的吧。绵绵春雨哪里及我们万丈深情呐！这样的情谊上苍看在眼里，不久定会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的。”

俊渐又挤眉弄眼夸张道:“哪里能假！为了帮你搬行李，我是十万火急马不停蹄地赶来，已损了我一把——油纸伞……”俊渐顿了顿，望了望头顶处默的伞，说道。

忽的背后传来一阵刺耳声，同样是在大庙山坡的这个位置。这叫声让俊渐回到过去，又让他如梦初醒。

原来这叫声不是别人发出，正是后来赶来的兰黛燕。

曹俊渐条件反射顾而望之，除了兰黛燕外，校门处还杵着亭亭玉立的杨婷雅。

俊渐望一眼婷雅一脸严肃，望一眼处默喜出望外，望一眼楼夕眨巴眼皮，两手一松往校门飞奔而去。

吴楼夕怒责道：“曹俊渐，你要是敢撒手不管，我直接让你撒手人寰！”

奈何俊渐去心已决，两脚缠绕即便滚爬也得来到婷雅身边。

婷雅对俊渐视而不见，却对拎大袋的熊彬纷秋波暗送：“好彬彬，来，帮姐姐拿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