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绝对是练过的（1/2）

房间里。

千棠和郝平相对而坐，听他说了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

郝父是去年11月中旬刑满释放的，刚开始，母子三人也是战战兢兢，生怕他和三年前一样残暴，可郝父可圈可点的表现把所有人都欺骗了，郝平甚至天真的以为，他们一家能回到小时候幸福安宁的生活。

转变是在元旦，郝父彻夜未归，直到第二天晚上才一身酒气的回来。开车不能喝酒，郝母说了他几句，惹得郝父暴怒，由此开始开始了新的一轮家暴。

难怪元旦的时候，郝平没有和谭彬他们一起出来玩。

千棠暗叹，期末那段时间她察觉到郝平精力不集中，还曾经问过是不是没睡好，可郝平什么都没说，如果当时他选择求助，或许不至于弄成今天的局面。

“顾老师，我其实特别讨厌自己。”郝平痛苦地说道：“我长得不好看，也不聪明，你讲的题，谭彬听一遍就记住，还会举一反三，我却要通过大量做题才能记住，我也没有梁熠彤能说会道，不敢主动和人交朋友，我甚至，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好，我太没用了！”

他低垂着头，肩膀耸动，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我想过改变，可越是改变越发现自己无能，才一个学期，谭彬的成绩就快赶上我了，他明明前两年什么都没学，事实就是这么残酷，有些人只需要付出一点努力就有丰盛的回报，可是我那么努力，每晚复习到一两点，还是不如他。”

“三年前，他进了监狱，我以为日子会慢慢变好，就在我期盼着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时，他出来了，再次把我们家拉入地狱，为什么！我只想要过平静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难！”

“他打我妈，打我打妹妹，骂爷爷怎么还不去死，说我们都盼着他死！是的，我希望他去死，每时每刻都这么希望着，我，我……”

郝平手指紧紧拽着床单，充满恨意的声音发颤，“我本来想和他同归于尽的！那天晚上，我刀都准备好了，想过无数种手法，割破他的喉咙，还是捅进他的心脏。可是……可是我没用，他在客厅用脚踢我妈，我，我居然吓得腿软不敢动……那时候我特别绝望，怕妈妈会被打死在我面前，怕妹妹空洞得像死人一样的眼神，我承受不了那样……于是想到了死，可是……我连死都做不到。”

郝平哭得特别用力，声音几度哽咽，得大口喘气才能缓过来。

这些话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起过，早就习惯了压抑和伪装，压抑内心的恐惧绝望，伪装成没事人一样，当这层保护壳被打破后，剩下的只有一触即碎的脆弱。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死成。”千棠将床头的抽纸递给他，“不然留下你的妈妈和妹妹，她们该多么悲伤无助。”

郝平抬头，哭红的眼睛缓缓滑下眼泪。

千棠坐正，身子微微前倾，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不要说自己没用，做不了什么，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而已。现在，我告诉你该怎么做，你愿意尝试吗？”

“我愿意！我愿意的！”

郝平打了个哭嗝，拼命擦着眼泪。

“很好，那你应该听说过这样一句话，知识改变命运。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没必要去和别人比，你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收拾好心态回学校上课，考个钟意的大学，用自己的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个过程会很辛苦，也会遇到挫折，但都比死亡本身更有价值。”

千棠嘴角扬起，露出个古怪的有些瘆人的微笑，“谁知道死后会怎样，万一比活着还痛苦，不就亏了？”

猝不及防被喂了毒鸡汤，郝平眼睛睁的大大的，不知该如何反应。

“行了，该说的都说了，你要还想不通，也别说是我学生。”千棠站起身，丢给他一样东西，“开学那天就该给你的，咱们班每人一个。”

说完，千棠转身就走，伸手拉门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我会给你妹妹找个心理医生，你想办法说服她出门，此事宜早不宜迟，你必须尽快振作起来，毕竟家里只有你一个男人。”

门开了又关上。

郝平心里一震，手指轻轻摩挲着钥匙扣上属于自己的名字，眼泪又缓缓流了出来。

是啊，他还有妈妈和妹妹，哪怕不为自己，也得为了她们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