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落水的红霜（2/2）

“叶娘莺莺，你们先出去吧，我在就好。”旁人在自是不方便的，兮黛想着支开她们。

两人退出去后，兮黛轻轻关上门，为她擦拭身子。“水温刚好，你可觉得暖和些了？枫江的水常年都是很冰的。”

“竟然是你救了我…。”

虚弱的红霜长叹了一口气，瞬间两行眼泪就出来了。

“我在这里开了个医馆，有人见你落水，便自然而然送到我这里了。该奇怪的应该是我，你为什么会这样？”

红霜吸了吸鼻子。

“落水的时候，水浸透了我的身子，好冷，好怕，我以为他会来救我…。”

“但救我的竟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人，真是天意。可是，他怎么会来救我呢？刚把我赶了出来，那样无情，怎么会救我？呵…。”

兮黛用手沉默地拧毛巾，听到“他”这个字，拧到了一半就僵住了，水滴一点点在木盆里散开一圈圈涟漪。

她的意思应该是，他还活着…

不知怎的，连续几日紧绷的心突然舒缓了开来。

“如果一个人不想要另一个人，他会想方设法地编织理由离开她，比如‘你身上有魔性，离开魔界是为了你好。’如果一个人想要另一个人，那他同样也会想方设法地编织理由留住她，比如‘她有雪斑，她有危险，我要保护她’。”

“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我在说什么？”红霜愤恨看她。

字面意思兮黛当然懂，可这言外之意是什么？可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还是不要再有牵扯比较好。

“你擦好身子休息会儿，就回去吧。”

“回去？我回哪儿去？他已经不准我回魔界了。”红霜说得动容，哭得凄惨。“他只对你好，对我们都残忍，都残忍，律忠心诚意地为他守护天下，我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三百年，可他心里惦记的仍旧是你，他永远都只看得到你！呜呜呜…”

“你在说什么？”兮黛质问。

“可你呢？杀他两次，次次都是要命的部位，你是有多恨他！他又欠你多少，要这样来还？！”

兮黛懵了，拉住她的手。

“我不懂，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他对我好’，什么叫‘欠我多少’！”

红霜的眼神从愤怒到吃惊，再慢慢变为深邃难猜。

“哦…我想起来了，他不让你懂，你当然不懂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像是要离开，穿好衣裳往门外走去。

兮黛将门狠狠闭上，施了法术让它纹丝不动。

“你话里有话！”

红霜立在门边咬紧牙关，不过一会儿便跑去床上躺着。

这时候岚风端着一碗汤药过来，兮黛在窗户边与他低声交谈。

“怎么？”

“她话里有话，我要问清楚。”

她接过汤药走到床边，岚风靠在窗边细细聆听。她有些慌，隐约觉得红霜这些“半句话”跟自己这段日子关于他的疑惑息息相关，她平静下来，心想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兮黛查看她的身体，待到全身无恙才给她盖好被子，“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是凡人之躯，你喝点汤，暖暖身子。”她心里很是震惊，为什么他要将一个凡人养在身边，这么久。

红霜抱着枕头流眼泪。

“你笑话我是不是，几百年来还成不了魔，因为他讨厌我成魔。可又怎么知道，我是为了他才想做魔，想一辈子陪着他，照顾他。”

“我没有笑话你。”兮黛沿着床沿坐下来，“他为什么要赶你出来？”

“还不是因为你！因为我和律让你差点被烧死，他怒了。”红霜指着她手指发抖。

难道，那个局他不知情？！

兮黛看了一眼立在窗边的岚风，却发现他表情毫无惊讶。

红霜哭得像孩子，兮黛觉得她会忍不住源源不断的讲下去。

“呜呜呜…我心里委屈，一心一意为他好，他却毫不领情。”

很快便没有了声音，她抹了抹眼泪坐了起来，发现兮黛对她的秘密是那样如饥似渴。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那你愿意告诉我吗？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听你说。”

红霜冷漠地望着她，手指却在被褥上犹犹豫豫地打转。她心里纷乱如云。

眼前这个女人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那渴望焦急的神态，却让她突然间想起凌修在高台俯瞰魔界那孤独落寞的身影，两个人这种莫名的对称，让红霜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你真的想知道吗？”她看着兮黛用力的点头。

“啪！”一个重重的掌印就落在了兮黛的脸上。

这巴掌打得毫不留情，兮黛毫无防备竟摔倒了地上。“你在做什么？！”

“我这巴掌，是替凌修打的，我打你知恩不报，寡义薄情，心狠手辣，重伤他两次！”红霜跑下床来哆嗦着看着她，接着又随意操起一根麻绳，挥着要去抽她，却被岚风急速拦住。

“你不是想听吗？这就是我讲出来的条件。”红霜扯着绳子，却是徒劳。

兮黛怔了一会儿，将绳子从岚风手里夺过来。“岚风你出去，今日哪怕是打死我，我也要听她说完。”

“你凭什么活得这样逍遥自在，留下凌修一人独自伤心？”红霜一鞭子抽在兮黛腰间上，这抽得生疼，兮黛咬了咬牙。

“现在知道痛了吧？！”红霜又一抽，打在了兮黛小腿上，所幸裙摆厚实，只烂掉了一处角。她挥了挥鞭，将房间里的玻璃器皿，盆栽植被打得七零八乱，让门外的叶娘莺莺心急如焚。

“够了！”就在她要挥向兮黛的脸时，岚风握住了绳子，他有些生气，抢过绳子，红霜便颤颤地跌倒在地。

“咳咳…”许是受了些凉，红霜接二连三的咳嗽起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便又爬回到床上去。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女人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很久，红霜平静了下来，她长长的叹了口气，靠在枕上。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