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生死前夜（二）（2/2）

“我们的命运早已牵系在一起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性？”他抚摸着她的头，将自身的热量传递进她的身子。

过了一会儿，兮黛觉着有了些精神。

“兮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兮黛一脸痛苦。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这一切，都是魔界设的局，戚云野鼓的风，皇帝做的决定。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将我牢牢地困在了里头，我无法抽身，动弹不得，只能仍人宰割。我只能相信你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想杀了我，我唯一能相信的就是你了。”

“好，我就在这儿，我听你说。”

兮黛吸了口气镇定了下来，“我卷入了皇位争夺的阴谋里，那个要篡夺皇位的将军想置我于死地，皇上利用我转移他的注意力。他说，三日后，也就是行刑之时，一定会拿到戚云野的人头，保我无事。”

“你相信了？”

兮黛摇了摇头：“我不信，但我也不能走。天下易主，受苦受累的就是百姓，戚云野不会是个明君，我不能让他当皇帝。”

“岚风，雪斑不会允许我这么自私，我的责任，是天下苍生啊。”

岚风怔住，他是讶异的，这三百年来虽然期待兮黛领会雪斑的内涵，但听到“天下苍生”从她嘴里吐出，他确实很震惊。

“这是我的命运，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去承担。只是…这几天我才发现，除了你，真的没有别人可以信任了。”她擦了擦泪，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这一切推波助澜的，是魔界。是他在天上安了一颗妖星，是他蛊惑百姓杀了我。不然戚云野怎么会有这样的机会让我受这样的苦？他就是想杀了我，然后孤立你夺得雪斑，但我真的一点都不懂他，这个人，到底有一颗怎样的心？”

“你说他安排人来害你？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害你的人”如今就站在外面，他心里的焦急应该比谁都重吧。

“我不知道，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岚风，我觉得自己就像被他牢牢操纵了一样，就像个玩偶，他动动手指，我随时升入天堂，随时沉入地狱。可偏偏我对他的感情又是那样复杂，我想杀杀不了，想爱也爱不了。岚风，我为什么要跟这样一个人纠缠不清？我好恨我自己。”

他更用力地抱住她。

“岚风，告诉我，怎么才可以摆脱这个人…。”

岚风答应过凌修只字不提，只能三缄其口。但心里，却是挣扎难受之极。

“没事，你不要伤心这些了。不是还有我么？我会在你身边。”

岚风冷静下来，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对兮黛说：

“命运既已成此，那就接受吧。三日之后，但愿一切相安无事，若万一有事…”他顿了顿，“我陪你一起，若化为灰，若幻为空气，我们便在这人世间随意飘散。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兮黛听了这话，沉默的脸上是复杂的表情。

“傻瓜，自从你吞下雪斑，我们就再也分不开了。”岚风抚抚她的脸。

“鸾儿，穷途末路，你也不会背弃我，抛下我。好！让我们一起面对。”

这时候她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丝毫对于前路的未知和风险全无惧怕了，自打进入宫中，那颗浮浮沉沉的心，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无论是生是死，岚风终会陪在她身边，生死早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终不再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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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西沉，巧巧准备的一桌美酒佳肴，这时候已经凉了。落寞的盯着门外，夕阳将她的影子打得更加孤独。

“巧哥…。”耳叔轻轻叫唤她，“不然你先吃点吧，寿星饿着肚子可不好。”

巧巧不答，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门外，“耳叔，你派人打听有消息了吗？叶娘说，岚风从早上出门后就没有回来…”

“还没有消息，不过若我们的人都找不到，那就是…他…”耳叔声音越来越小。

“他躲起来了是吗？不愿意来是吗？表面上不便拒绝我，然后再找个理由，说他遇到急事，所以忘了…或者，或者他又一次决定要拒绝我。”巧巧转头，耳叔看见一张憔悴心灰的脸。

“不会的，也许他真是有什么急事…”耳叔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下口。

“不过，若要使他真遇上何事，遇上了什么危险，我更希望他因为是不想来而逃避我，哎…”她缓慢踱步，瘫软在椅子上，“娘说，女儿家要矜持有度，可我却背道而驰。这样的结果就是，我追得心累，一直都猜不透他…。”

“巧哥，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他有什么好。”

巧巧的头低得更深了，“也罢，不去想了，越想越害怕，心乱。我们先吃吧，既然决定了过生辰，那就要开开心心地过。”她轻轻地坐到桌前，对着这满桌的菜肴，苦涩地投递一个微笑。

“你们坐，尝尝我的鸡汤…”她拉他们坐下，给他们乘鸡汤。耳叔和竹子怕再勾起巧巧伤心之处，便也自作乐意，东扯西扯地转移了话题。

过了不一会儿，门突然有了些动静。

“岚风来了呢！”巧巧猛然站起来，一个箭步跑到门边。

可门外站着的，却是一个陌生男子，是往常从宫里来传消息的人。

巧巧虽说是薛家的主人，可对于这些人事，管制都是一知半解，自然是不认识他的。可耳叔和竹子却认得清楚。

“刘聪，可是京城出了何事？”耳叔赶忙问道。

“耳叔，小姐要紧跟的人，出事了。”刘聪答。

“兮黛怎么了？”巧巧问。

“此事京城已经人尽皆知，皇上马上要当众处死她，因为…因为…”刘聪支支吾吾。

“你说呀，发生什么事了？”

“皇上即将要下达的诏书里，说明，兮黛乃邪惑妖女，处以极刑。”

什么？

妖女？

巧巧傻了眼。

“兮黛怎么会是妖女？数日不见，兮黛怎会要死了？”那岚风，岚风知道么？岚风消失了，就是去找兮黛了？对，他一定是去京城了。

“你们怎么办事的！为何现在才来告诉我！”

“之前广传皇宫中有妖孽，可小的万万没有想到是兮大夫啊。结果消息一传出，便是要处死的圣旨，这才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可是，兮黛跟薛家的关系是怎么样，难道宫里人不知道吗？”

“小姐，这件事关乎皇家，皇上给薛家再大颜面，也不能对百姓的呼声置之不理啊。”刘聪赶忙解释。

巧巧慌了阵脚，脑海一片空白。

“你继续去盯着，这件事情，要尽力，只要有希望，就要尽力…”

“我…我答应过岚风，要好好保护她这个最爱的妹妹，可是。可是…。”

瞬间什么生日，什么赴约都忘得一干二净，薛府被这个从京城传来的噩耗搅得七上八下。但事情，却远比他们想象的，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