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血仇（2/2）

“你还是走吧，就当没有遇见过我们二人。”眠书于心不忍，实在不想同样的悲剧落在这姑娘身上，虽然他并不与这女乞丐熟识。

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角再次揪住了。

“你…”眠恕被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已然火气上来，却在瞥见女子小猫一样央求的眼神，难听的话就卡在了喉间，再吐不出来。

魔怔啊，真是魔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眠书彻底服了那位叫他可以走慢一些的公子，这姑娘大概早就落入圈套中了吧：“也罢，大抵你还是能有所作为的，毕竟在风平，我和公子都是某些人眼中的熟人。”

心中默默加上了句：“希望日后你不要后悔。

她伸开另一只没有抓住银钱的手，虽手背黑漆漆的一片，但是掌心肉却很白嫩，像是个姑娘的手。

此时风平的一个女乞丐，因为一袋银钱的恩典，决意跟随自己的恩公报答，多年之后，离国的德妃厚待街上乞儿，处处架蓬施粥，除了为了博得好名声，更重要的是在后悔，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碰到那个人，也就不会害死另一个人，只是彼时，时光已经不流转，她只是在施舍乞丐之余，希望世上再少一个，为了一袋银子就头脑发昏的乞儿。

这是病态的安慰，也是彼时锁在深宫中德妃唯一能够想到的法子。

而此时万分纠结，却无法忤逆公子的眠书，也没有想到此刻他握住的这只柔夷的主人，会在未来的某一日，会变得对他有多重要。她有没有爱过自己，即使是两人后来亲密无比，眠书依旧是得不出答案。但是他只知道，若是能从来一次，他绝不会牵上这一只手，一定会说净难听的话，然后甩手将她摔的远远的。

可惜

“你跟紧一些。”他蹙眉说道，“现在就带你回去见公子，公子愿不愿意收了你，我也没办法插手。”

——

“还在纠结凤仪太后的事情？”东方少夷推开客栈的房门，见元漓端坐着，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是之前在马车上他见到过的南唐秘闻，“你不是早就看完了么？”

“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元漓看着书中的内容，略有疑惑。

“等一下，说了多少次，你推开房门的时候就不能敲一下门？好歹我也是个女子，这里也算是半个女子闺房。不然等一下又该叫人误会了…”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小声了，想起刚才的一场误会，就两颊粉红。

前几个时辰，因为这人不顾及地就推开门，被旁边租客将两人认作来的夫妇，还唤她：“夫人。”

“误会？”东方少夷厚颜无耻地挑挑眉，“不是误会啊，刚才两个人不过是将还没发生的事情提前说出来而已，又没有说错，我们迟早…”

“停。”元漓马上把手上的书放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竖起眉头怒道：“狗嘴吐不出象牙，都几岁了还玩这种称呼游戏—。”她顿了顿，这个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她和那个人，也曾经遇到过让人认成一对的情况。

但是姬陌不会像东方少夷一样贫嘴，他最多是似笑非笑，然后一无所谓的浅笑。

她瞳孔一缩，暗暗心惊，为什么会在此时想起他，还是想起…这样的事情。

“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东方少夷蹙眉问道。

她摇了摇头，略有所思，目光偶然扫过桌上摊开书籍上的一页，又刚好落在第三行：南唐翼侯与正室夫人有一子，取名为陌。自幼体弱多病，翼侯夫妇疼爱之，在翼侯代表的保皇派输给摄政太后凤仪后，翼侯一脉被下令连诛九族，唯独独子陌因为自小聪慧无双，得当时太上皇后立保，才逃过一劫，从此囚在深宫之中，于南唐孝文三十五年，封为世子去昌国为质。”

“这个就是他的来历？怎么会就这么短，才不过两三行文字。”元漓十分地不敢置信，这样一个惊才艳艳的男子…

东方少夷毫不意外，道：“很正常，这本南唐秘闻本就信息滞后了，再者，南唐的宫廷秘事被摄政太后凤仪牢牢掌控着，外人所能见到的，听到的，大多都是被她加以润色过，或者流传出去，也不会造成什么大影响的无关痛痒的小事。”

“那出这本书的人也是大胆，凤仪太后谋害过几任皇子，他都写得清清楚楚。”元漓又翻了几页书。

“所以出这本书的人已经在坟墓里躺着了。”东方少夷哼了一声，“他也是多此一举，南唐的人谁还不知道太后背后的歹毒手法，只是没人敢阻止罢了。”

元漓恩了一声：“但也不能抹除她在南唐的地位，虽富有争议，但是这本书笔者还是对那位太后夸赞的多。她虽然坑害不少姬姓皇子，但在政治上，和南唐国家建设上都有不小的建树。”

“好坏参半。”东方少夷赞同道，“不过她和姬陌应该不能共存了，血海深仇，南唐在未来的某一日注定是要翻天的，漓儿，你不要参合进去。”

他所言，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晓得。夺目之仇，眼前的男子就已经不顾一切想要复仇了，而姬陌背负的却是父母双亲，甚至可以说是全族的性命之仇。到了现在，她才有一点可以感受到那人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深沉是因为什么诞生出来的了。

曾经的世家公子，一朝陨落为皇宫囚禁的侥幸生还者，唯有像元漓这样，和他一样都在小时候失去过庇护，落入宫廷黑暗，深知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无奈。

但是两人又是不一样的。她经历过的，只是昌宫的黑暗，咬着牙坚持下去，****夜夜地告诉自己会有曙光，自己可以走出这一片荒芜的冷宫。而支持着姬陌，却不单单是这样简单的信念，他经历的是昌国和南唐两个皇宫的黑暗。罪人后代，异国世子，无论在哪他都是异端，都是不被接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