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无盐弃妇（1/2）

“千公子请坐。”

“大小姐先请。”收起其他心思，千凰笑得温润而有礼，“今日一见，没想到柳家家主这么年轻，柳大小姐果真是不同凡响。”

换做其他人，听了这番恭维奉承的话，必定是会骄傲自满推辞一下，男子尚未可知，更别说个女人，尤其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了。而柳墨却只是温婉一笑，谦虚而慎重，“呵呵，一介弱女子而已，不足挂齿。”

尽管有面纱遮掩，但他还是看的清楚，那从右脸颧骨贯穿到下颌的伤痕有多明显。从刀口来看，分明是被人硬生生用匕首划开的。

在这种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女子的容貌无异于她的命。是谁如此狠心？而且从伤口恢复程度和颜色来看，好像也不过一年半载的事。

千凰笑意吟吟望着她，看进那双波澜不惊的美眸里，“弱女子？我可没觉得柳大小姐是个弱女子。能将这么大一份家业操持的如此井井有条，是大小姐太过谦虚了才是。”

“千公子过奖了。”柳墨笑了笑，眉目浅浅，语气真挚，“这次请千公子过府一叙除了商量玉簪之事，其实我也有一事相求。”

“大小姐不妨直说。”

“我想知道这玉簪的来处。”

千凰眸子一暗，正要开口，柳墨抢先道：“我知道这玉簪并非令堂遗物，千公子也是有难言之隐。而且，我也这样问也有些强人所难，但此事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千凰薄唇一抿，如果帮她这个忙，自己必然会暴露身份，如果不帮，毕竟人家帮他在先，自己如此冷血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帮，不帮，这是个问题。

见千凰陷入沉默，柳墨突然抬手抚上面纱，“千公子你也看到了，我这张脸今后是无法见人了。”说着她还轻笑了两声，不知是真笑还是苦笑，“我柳墨会有今天，全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怪任何人。”

千凰却在其中听出了一丝悲凉意味。“这其中可还隐藏着什么隐情？”

“嗯。千公子愿意听我一说？”

这种事情平日里她大概也无人可谈及，千凰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柳墨：“这要从六年前七夕节那天说起，那时我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玩心重，那天傍晚我躲过家丁和贴身丫鬟单独出了门。外面特别热闹，河堤上人也很多，结果，放灯时不小心被人挤落水中，被偶然路过的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所救，从此我对他从此一见倾心。他文采斐然，又温柔体贴，对我极好，我也很爱他。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才告诉我他家中尚有一房妾室，不过是他父母硬塞给他的，他并不爱她。我觉得只要两个人相爱，就算跟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也没关系。”

共侍一夫？千凰扶额，这种事情都能妥协，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堪忧。爱情本来就是自私，不可分割的。如果一旦分割，心就死了。

“可由于他不是本地人，又摸不清底细，家里人坚决反对，不让我们在一起。其实在此之前，家里早已给我安排好了一门亲事，正是我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那时刚初尝情滋味的我哪会顾忌这些。于是，约好跟他连夜私奔，回到了他的家乡。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竟是以前被柳家打压过的秦家。回到家没多杰，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对我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甚至动辄打骂。我开始对他心灰意冷，但当时又怀有身孕，想着也许生下孩子他就会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千凰长叹一口气，他早已料到了之后的结局。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柳墨自嘲一笑，对当初那个一再妥协退让，爱的失去尊严，单纯到愚蠢的自己感到十分可悲，可叹。

“临盆之际，他不顾我难产，与小妾日夜厮混，临盆后，我对他彻底死心，却愈发思念家乡。就算离开了永安，但这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我思家心切，又想着过了这么久，家里人气应该也消了。但他死活不同意，听信小妾的谗言信以为孩子是我跟别的野男人生的，一怒之下将我们尚未一岁的孩子活活掐死，又划伤我的脸，将我赶出了家门。万念俱灰下我本想一死了之，但想到家中的亲人，我一路乞讨回到了家乡，才知道家中父母在我离开那年就去世了，是那畜生用我要挟他们，家中债台高筑，他们硬生生被逼的撞死在这石柱之上！”柳墨哽咽着说完。

千凰默然，他坐在此处都能感受到她心里对那负心人的恨意，犹如滔滔江水，翻滚不绝。

“所有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掌心摩挲着厅中的一根柱子，仿佛上面还残留有双亲温热的血液，说到此处她已是五指收紧，情难自控，“那时我就发誓要让他血债血偿，可单凭我的力量，根本无法绊倒秦家。”

“秦家？”千凰思忖道。

“没错，现在建安城里如日中天的秦家。”

千凰看着柳墨，视线落在那张被人毁掉的容貌上，就算看在她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份上，他决定动手帮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