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心在动(1/2)
温婉听罢,隐隐地,眉头动了动。
她没吭声,只是沉默地走在石籽路上。
到了花园,眼前豁然一亮。
满园的梅花,高矮起伏,颜色不同,韵味不同,开在那独立的枝头,似寒冬中桀骜不倒的身姿,又似这寂寂深闺里,倔强不屈的存在。
温婉闭了闭眼,缓缓吸一口气。
入鼻,梅香冷冽,清心脾人。
忽地,她笑了,“春桃,去摘几枝梅花吧,回头,插在我闺房里的花瓶里。”
“是,小姐。”
春桃去采梅。
温婉提着荷花炉,静静地站在一隅。
等春桃采了几枝最鲜艳的梅花,两个人往回走。
经过一处空落的落子,听到了剑声。
春桃说:“小姐,是春草。”
“嗯,过去看看。”
帝师府虽然不大,但空余的院子还是有很多的,毕竟是帝师府,也不会小到哪里去。
春草练剑的地方其实是比较偏僻的,这是她故意选的,因为,她现在练的剑法,不是防身用,而是专门用来杀人的。
这种剑法,非常凌厉,也非常霸道,一个不好,就会伤及无辜。
如果温婉不去花园,也不会走到这里来。
而春草,断没有想到温婉会过来,她手中的剑,薄而寒,在越发冷的气流里,散发着血一般妖红的光。
那光红如琉火,又烈如日阳,这种剑,以及她所练的剑法,全是用来对付北烈三王的。
北烈三王,个个骁勇善战,又有着皇室血脉遗传的夜眼之能,能无视夜晚的障碍,不受夜色影响,这种能力,非常可怕。
春草练剑,心无旁骛。
忽地。
吱呀一声,那道小门开了。
春草一惊,陡地收剑,但,前一招的剑气,依旧是冲着四面八方疾射而去,有一道剑气,直逼门口,向着温婉而来。
“小姐!”
春草大惊,飞奔着过来。
但,为时已晚。
眼看着温婉避之不及,春桃连忙伸手,将温婉大力推开,那剑气,穿着她的肩膀而过。
“春桃!”
“我没事。”
春桃擦擦嘴边的血,忍受着肩膀上的剧痛,说:“快看看小姐有没有事。”
温婉被推倒,摔在地上。
春草连忙去扶她,“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温婉起身,推开她,走到春桃面前,看着她的肩膀,严厉斥责,“谁让你为我挡下的!”
“奴婢不能让小姐受伤。”春桃忍着痛说。
温婉生气,但看她这么痛苦,又不忍心再说斥责的话,只道:“以后,没我允许,不许现过般自作主张!”
“是,小姐!”
“春草,快扶她回去,看看伤口。”
“是。”
三个人连忙回屋。
把春桃放在床上后,春草就脱掉她的衣服,检查那伤口。
虽然只是一点微薄的剑气,却几乎将春桃整个肩膀都给弄废了。
春草皱眉,看那很快就肿起的地方,说:“小姐,我得回一趟楚庄,去取药。”
“嗯,速去速回。”
“是!”
春草连忙快马加鞭赶回楚庄,从楚庄拿了药,又连忙赶回,回来后,就将药伏在春桃的肩膀处,又拿着煎的药,去了厨房。
等药煎好,喂春桃喝下,温婉走出来,没一会儿,春草也走了出来。
温婉问她:“以前从没看你练过这种霸道的剑法。”
“嗯,这是将军让我练的,一共有三套,分别是争对北烈三个王爷的,我这练的,只是第一套。”
“我爹……他研究出来克制之法了?”
“嗯!”
温婉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那遥遥无边的天空,看着,轻叹,“希望一切都会顺利。”
“小姐吉人天相,又身带祥瑞,必会成功。”
“那就借你吉言了。”
温婉收回视线,交待,“你好好照顾春桃,不用再过来我这里伺候了,将剑法练好,因为,时间也不是很多了。”
“嗯!”
温婉回去,这一次,是一个人。
她提着荷花炉子,重新回到花园,亲手摘了一些梅花,拿回房,插在那个青花瓷盘错落纹的花瓶里。
插好,她打开窗户。
站在窗边,看着视线里的那一片天。
而同一片天空下,商戬也站在御书房的窗户前,看着外面。
入冬了,一天比一天冷,看这天气,似乎是想下雪的征兆,看着,他就蹙了下眉,喊,“寿南!”
“皇上!”
寿南立马进来。
“加炭。”
“是!”
寿南将炭盘里持续加炭,等温度差不多后,商戬转身,重新坐回龙椅里面,垂头,看着奏折。
看到一半,他又有点意兴阑珊,甩了折子,站起身。
寿南立马问:“皇上是觉得冷吗?”
冷?
商戬想,他怕冷吗?
从来没怕过。
但是,今年……
他是心有点冷。
“你出去吧。”
“哦。”
寿南放下夹子,退出御书房。
退出去的时候,还是悄悄地打量了一眼那个有点莫名其妙的男人。
他将门关上,守在门口。
屋内,商戬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又喊了一声,“飞影。”
“主子!”
“帝师府……”
“很安全。”
“肖贵妃那边呢?”
“最近跟林美人走的很近,而且,有好几次,都跟林御史碰上了,还说过几次话。”
“朕应该趁早杀了她的。”
“皇上可问出来,真正的肖筱,在哪了吗?”
“朕想着,应该已经死了,她那张人皮面具,不是假的人皮,像是真人皮,应该是活生生地从人脸上剥下来的。”
飞影一听,满脸骇然,“这女人,这么……狠?那皇上你……”
“她还没那本事动我。”
商戬皱眉,“剥人皮这种残忍的手段,你觉得,谁会最喜欢?”
“北烈炎王。”
“所以,你上次猜的是对的,肖筱很可能是炎王的人,而她却救了我,所以,被炎王以极刑之法,杀了。”
“那主子为什么还要把这个女人带入宫?”
“那天……”
商戬想到那天的情况,心,又开始不是滋味了,“朕是堵气。”
“……”
“但是,朕一回来就后悔了。”
“……”
“在文翰林带新兵重回皇城前,你将此女还有她身边那个太监解决了,做的滴水不露一点儿,她现在是朕的贵妃,没有一个像样的理由,不大好。”
“是,属下明白!”
“去吧。”
飞影离开后,商戬又重新坐回龙椅里,这下子,心,似乎是定了,看奏折一直看到晚上。
他出来,寿南立马给他披上大麾。
商戬拢着大麾的两根前襟,侧头问寿南:“上次的牛排,你还没学会?”
“没呢。”
“朕想吃了。”
“那……属下去叫春桃姑娘过来?”
“嗯!”
商戬一声令,寿南立马去了帝师府,去请春桃,但是,春桃受伤,卧在床上呢,没法进宫。
寿南又回来如实禀告。
商戬听罢,眉头一皱,脸,阴郁了,“怎么就这么巧,朕想吃牛排的时候,她偏巧伤了!”
“这……”
咳!
寿南哪里知道。
他垂着头,见商戬有点狂暴的样子,立马建议,“要不,请帝师过来?春桃姑娘说过,那牛排的做法,都是帝师教她的。”
这主意很好。
甚得商戬的心。
商戬一听,脸也不阴郁了,脾气也不暴了,挥手,“速去!”
“是!”
寿南抿着笑,连忙又跑去帝师府。
温婉看着他,“寿公公,今天帝师府是烧了高香吗?”
让你这尊大佛不停地来此奔走。
寿南笑道:“皇上想吃牛排了,春桃姑娘卧床不能起,皇上就让奴才过来,请帝师进宫。”
“可我在禁足啊。”
“皇上既传了话,那帝师这禁足,怕是就解了。”
可是,她不想去。
温婉抿抿唇。
寿南说:“帝师有可能不知道,马上,赤北将军就要回皇城了。”
“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赤北将军回程的日子,订在腊月十三号,也就是十天后,如果帝师今天不去宫,那到了这一天,恐怕,你还在禁足中。新兵已全部过了凌侍卫的考核,目前,正式编入赤北将军麾下,那一天,皇上会亲手颁下虎符,全军同庆,大臣们也都会出席。”
也就是说,那一天,极有纪念意义。
她若不去,可能,真的会遗憾。
温婉摸摸下巴,说了句:“寿公公先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
寿南笑:“奴才候着。”
温婉进屋,也没怎么换衣服,还是刚刚那件红袄,她只是拿了一件雪色大袍,披在了身上,又拿了荷花炉,焐在手里,想了想,她是去见皇上的,带着这个不妥,她又放下。
出来后,她便说:“走吧。”
两人往皇宫去。
此刻。
皇宫里。
商戬坐在昭阳宫里,有点心不在焉,等的有点心烦意乱,就在他越来越不耐烦的时候。
门口,传来寿南的声音,“皇上,帝师来了。”
商戬一愣,倏地站起身,大步走至门前,手,伸出来,就要将门拉开,但是,刚触到门棂子,他又顿住。
心想,他是不是太急切了?
他退后,站稳,轻咳一声,“到外面等着,朕换件衣服。”
“是,皇上。”
他说等,两人便等。
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那门,被人拉开。
商戬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温婉就连忙俯身,“微臣参见皇上。”
商戬看着她,没出声。
其实,现在也不是很夜,也才酉时,但因为入了冬,夜来的特别早,所以,此刻,周围都黑了,挂在飞檐上的九龙宫灯飘摇着红艳艳的光。
光影斑斓中,温婉俯首而立,静谧淡然,雪白的大袍在夜风中轻轻摆动,那黑发,也顺着肩膀滑落,毫无负重感地荡在空中,随着风声而动。
白袍,黑发,红灯,朦胧里,似不真切的雾影。
商戬眯了一下眼,走下台阶。
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
比起她上次去丰埠县,这一次,中间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有见她一面,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这般想着,他就轻轻掀唇,“起吧。”
“谢皇上。”
湿婉抬起头,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模样,一只手,伸了过来,拢了拢她的白袍,又理了理她的黑发,说:“朕想吃牛排了。”
“微臣……现在就去做。”
“朕跟你一起。”
说着,提步。
温婉垂了垂眼睫,转身跟上。
寿南看着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识相的,没有跟上去。
他只是抬头,看着天,感叹,“爱情就是折磨人的东西啊。”
他家主子,什么时候……
好吧,他承认,他刚刚绝对是看花了眼,他家主子,刚刚是准备摸帝师的脸吧?是脸吧?
只是,没摸成,改成拢她的白袍。
温婉随着商戬走了几步路,随后顿住,“皇上,要不,去帝师府吧?微臣那里,材料多一些,做的会比较好吃。”
商戬看她一眼,点头。
无条件地点头。
反正,只要是她做,只要是她在身边,他去哪里都无所谓。
他点头,温婉就转身,往城门口走。
出了城,就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是温婉来的时候坐的,原本赶马车的人是寿南,但是……
温婉转头看一圈,发现寿南没跟上来,她皱眉,“皇上,寿公公呢?”
“他有别的事。”
“那这马车……”
“你坐进去。”
温婉看着他,一时没听懂。
商戬抿唇,“朕……朕来赶车。”
啊?
温婉惊,立马回神,摇头,建议道:“皇上,要不,走到帝师府吧。天冷,正好暖暖身。”
商戬看她一眼,又转头,看向那辆马,最后,动手将马鞍拆下,牵着那匹马过来。
“骑马吧,走路太远了。”
说着,也不等温婉同意,或是拒绝,直接伸手一捞,将她往怀里一搂,一抱,身子一纵,轻盈地落在了马背上。
商戬将她放在前面,待坐稳,才牵着缰绳,慢慢往帝师府去。
路上,行人很少。
基本上,这么个冷冬天,这么个夜晚,很少有人在外面活动,一般活动都在室内。
所以,周遭,很静。
而马背上的两人,贴的,很近。
白袍摩挲着大麾,黑发交缠着黑发,龙涎香漫卷着女子之香,于他,于她,是心动,还是逃不过的劫?
因为坐的近,所以,温婉的后背,几乎是贴着商戬的胸膛,她觉得这样很不好,就尽量让自己前倾。
可是,身体刚前倾,马蹄就会突然一阵颠簸。
她又会被迫跌入商戬的胸膛。
而且,是整个头部都会撞进那坚硬的胸膛里,然后,就会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警告。
“别乱动,坐好。”
坐好!
坐好!
可是,她压根就坐不好啊!
温婉浑身都不自在,实在是,他的气息太强烈,那一阵一阵传来的阳刚之气,混和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源源不断地往她脸上扑。
明明,她心思很正。
真的很正!
她发誓,她从来没有对皇上有过一丁点的非份之想,从来没有!
但此刻,她竟感觉心脏那里跳的异常厉害。
不是厉害,是特别凶!
心脏离她的耳朵有多远?
她竟然能够听见——砰砰砰!那么有力的心跳声!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心跳声也能这般惊人!
她连忙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但是,声音依旧吓人。
大概,可能,商戬也听到了,他将马停住,垂头看她,“帝师不舒服?”
“没有!”
回答的太快,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商戬勾唇,唇角开出极为艳丽的花,“可是,朕听见帝师的心跳声了。”
轰!
温婉的脸,一白,一红,又一囧。
“皇上,微臣……”
“这里。”
商戬伸手,将那修长,掌管乾坤的手指,慢慢地指在了她的心口处,“在跳,跳的很厉害,是,心,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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