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终于完成（1/2）

看着这番场景，雕琢和刑警男心中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现在并不是什么市官员，而是一个悲伤的父亲，一个心碎的老人。

刑警男喃喃自语从口中吐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市官员循声转过头来，他看了刑警男一眼，然后惨笑着说道：

“不用自责，你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这孩子自己太脆弱，他没能过得去这一关。”

刑警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局长用眼神及时制止，局长随即对市官员的司机说道：

“快扶市官员上车休息吧。”

“请您节哀。”

司机低声劝慰着市官员，同时轻拉了一下对方的胳膊，这次市官员没有坚持，他跟着司机离开了现场。局长往刑警男身旁踱了两步，压低声音嘱咐：

“现在情况还不明朗，多余的话先不要说。”

刑警男一怔，片刻后才明白对方的用意。

在市官员看来，本市警方已经完成了营救榜样男的任务，现在发生的惨剧只是因为儿子自身没能走出阴影，但如果把那一番“七宗欲”的猜想说出来，情况可就完全变了。

如果榜样男的死亡也是出自于凶手的谋划，本市警方至少要承担办案不力的失职之责。

刑警男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知道自己虽然侦查探案不甘人后，但在政治敏锐性上比起局长，实在是差了太多。

送走市官员之后，警方也没有在现场逗留太久，他们得到消息，已经把交警男带回了警局，于是众人立刻驱车匆匆回返。

交警男端坐在会议室中，暂时安然无恙。

现在他已是“七宗欲”杀人计划中唯一的幸存者。

刑警男把当前的形势向交警男详细讲述了一遍，后者听完之后却不担忧，他反倒冷笑着问刑警男：

“你为什么处处都要针对我呢？”

刑警男被问得一愣：

“我什么地方针对你了？”

“你东牵西扯地说了这么多，连电影都搬出来了，真正的用意难道别人听不明白？”

交警男的目光在会场里扫了扫，又道：

“好吧，那就让我来翻译一下，你要对我说的无非就是这几句话：你根本不是什么英雄，你被癫狂男利用了，你不但没有救下榜样男，反而害他丢了性命，就连撞死癫狂男这事都是错的，你简直就是在帮助嫌犯完成计划。”

自己的警言竟然被对方如此解读，刑警男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只能道：

“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在分析案情，现在其他人都已经死了，你的处境也非常危险。”

雕琢随即也附和一句：

“不要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争名夺利的，你就快自身难保了。”

交警男愤愤反问：

“我有什么危险的？难道我要害怕一个死人？我看我的危险不是来自于癫狂男，而是来自于某些居心叵测的同僚。”

雕琢忍不住了，她大翻白眼：

“你这话什么意思？哪位同僚要害你？你内心戏是不是也太多了一点？”

交警男冲雕琢道：

“你们不是找人给榜样男做过心理治疗吗？为什么他还是自杀了？现在扯出这么一段荒诞的理由来，难道不是要为自己开脱吗？”

“不是。”

雕琢给出坚定的回答，她紧盯着交警男的眼睛，试图看穿对方的内心世界。

短短几天之内，交警男从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交警，变身为世人瞩目的英雄，而他原本怯懦的性格也变得霸道跋扈起来。

在这番变化的过程中，雕琢分明感受到一种正在急速膨胀的**。

她开始反思节节败退的原因。

他们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算无遗策的凶手，更可怕的是受害者心中那些失控的魔鬼，凶手并不需要和警方正面作战，他所做的只不过是将那些魔鬼释放出来。

然后目标便会被自己的**所吞噬。

“你们都控制一下情绪。”

一旁的局长终于站出来主持局面了，他看着交警男为刑警男辩解说：

“在提出‘七宗欲’分析思路的时候，刑警男还不知道榜样男自杀的消息，所以你不要说他是自己开脱责任，这不存在！”

交警男还不敢和局长唱反调，但他仍然坚持说：

“反正我不相信这个分析，我也不会接受任何人来给我做催眠。”

说到这里他略微一顿，又语带讥讽地冷笑道：

“嘿嘿，榜样男倒是接受了催眠术，结果又怎样？”

“没有人要勉强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接受催眠治疗，”

局长看着交警男说：

“那你就先回队里去吧，我们找人送你一下。”

“局长，”

刑警男神色有些急，似要阻止什么，但是局长冲他挥了挥手，态度坚决。交警男站起身，只和局长打过招呼便扬长而去，是助手男送的他。

待二人走远之后，刑警男非常不解地问局长：

“怎么让他走了？”

局长无奈：

“那还能怎么样？难道要把我们的英雄扣押起来？强制措施肯定是行不通的，既然他不愿意配合，你们就悄悄进行吧。”

雕琢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您是说，暗中实施催眠？”

“这个能做到吗？”

刑警男道：

“要做一些设计，不过现在首先要确保交警男的安全。”

局长“嗯”了一声：

“就让助手男盯着他，寸步不离。”

“晚上睡觉怎么办？”

局长想了一会儿：

“我和交警队那边打个招呼，安排交警男这几天值夜班，白天也不准他回家，就叫他住集体宿舍。”

“好。”

刑警男暂时放了心，在他与雕琢正要离开的时候，局长特意叮嘱：

“你们赶快设计个催眠方案出来，万一交警男再出了什么意外，那警方可就真的是一败涂地了。这些事暂时不要对其他人说起，否则会对我们的工作不利，你明白吗？”

刑警男点了点头。

他知道局长还要考虑很多案情之外的问题，这也正是对方纵容交警男的原因吧。

**

刑警男与雕琢去拜访了心理师，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

心理师针对他们的要求。展开分析：

“如果对方不愿配合，催眠的难度确实会比较大，主要是他已经认识我了，我很难再接近他。”

刑警男道：

“我们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可以给你做伪装。”

“哦？能做到什么效果？”

“除非是面对面地细看，一般不会穿帮。”

“这倒是可以……”

心理师沉吟了一会儿，又道：

“还得设计一个能够接近他的情境，必须让他毫无警惕。”

刑警男其实也在考虑这事，他拿出手机给助手男拨了个电话，接通后问道：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助手男挺不情愿地抱怨道：

“别提了，那家伙对我的态度就像是八辈子的仇人，这哪是保护他呢？跟装孙子一样。”

“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他在前头巡逻车里，我开自己的车跟着。”

刑警男表明意愿：

“我们现在有个计划，想暗中对交警男实施一次催眠，你注意观察一下他的生活习惯，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机会。”

助手男叽咕着说道：

“头，这活你换个人来吧，我可不想再跟着这家伙了，当警察这么多年就没受过这份气！”

刑警男严肃道：

“这是任务，哪有讨价还价的？那以后让你当个卧底什么的，也死活干不了是吧？”

助手男被训得不敢吭声了。

说到这里，刑警男又换语气给助手男找了个台阶：

“你态度好一点，哄着他点，等这个任务完成了，我请你好好喝一顿。”

“那行！”

助手男利索地应了一句，他年轻好酒，但是办案期间是不允许饮酒的，所以已经憋了好多天了。刑警男挂断了电话，一旁的雕琢问：

“没事吧？”

“没事。”

刑警男了解自己的下属助手男，他是个直脾气，嘴上爱牢骚，但交给他的任务绝不会含糊，而助手男也用实际行动印证了刑警男的信任。

凌晨时分，他给刑警男回了个电话。

“头，你说的方法还真管用。”

助手男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兴奋。

“怎么了？”

“我按你说的哄了交警男几句，夸他是英雄，以后肯定前途无量什么的，把这家伙夸高兴了，现在他愿意和我们谈一谈。”

“哦？”

刑警男感觉有些意外：

“谈什么？”

“具体还不清楚，他一定要等你过来再开口。”

“那我这就过来。”

刑警男一边起身一边问道：

“你们在哪里？”

助手男回答：

“在江边路上，过那个路口往南大概再走五百米吧。”

刑警男随口又问了一句：

“你们在那儿干什么呢？”

江边路是本市郊外的一条国道，位置很偏僻。

“交警男不是下班了吗？他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我就把车开到这儿来了。”

那个地方离交警男上班的高速确实不远，刑警男本想说要安静干吗不直接开到警局来，但一转念又觉得交警男的情绪很不稳定，如果说到警局他可能又改变主意了。

算了，还是自己勤快点吧。

于是他便出门开上车奔着江边路而去。

虽然目的地比较远，但深更半夜的道路畅通，大概半小时也就到了，过了路口之后，刑警男放慢车速，他一边开一边向两旁寻觅，很快就发现助手男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他把自己的车也在路边停好，然后下车向着助手男那辆车步行而去。

到了近前，只见车灯车门都关着，助手男和交警男二人却不见踪影。刑警男拉了拉车门，发现上了锁，他便扭头往四下里搜寻，同时高声呼唤：

“助手男？助手男？”

深夜的国道黑暗幽静，刑警男的声音传出很远，却无人应答。他皱起眉头，掏出手机开始拨打助手男的号码，刚刚按下呼叫键便听到不远处有手机铃声传来。

刑警男心中疑窦顿生。

他循声来到路边探头张望，只见黑暗中有一星点的荧光正在路基上闪烁，他知道那就是助手男的手机，于是走下路基把那只手机捡了起来，然后又凝目向四处搜寻。

路基下方是连绵的农田，大片大片的水稻在夜风中黑压压地摇曳着。

突然，刑警男忽然看到田埂上躺着个人，他连忙赶了过去，到近前借着月色一看，这个躺倒不动的男子正是助手男，他心头一沉，低唤了声：

“醒醒！”

同时蹲下身将手指探在了对方的口鼻之间。

这一探之下顿时如坠冰窟，助手男竟已没了气息！

刑警男又惊又痛，正悲愤难抑之时，却听右首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声呻吟，这呻吟声既微弱又痛苦，听来就像是一个垂死者临终前的叹息。

他暂且放下助手男的尸体，循着呻吟传来的方向找去，很快就看到交警男也躺在田埂上，他的左手捂住心口，右手无力地耷拉在杂草中，两眼微闭，看起来已奄奄一息。

刑警男在交警男面前半蹲下来，他一边急迫地询问：

“怎么回事？”

一边拉开对方的左手想要查看一下伤势。

就在这时，交警男的右手忽然急速地挥动起来，随即有件硬物狠狠地砸在了刑警男的后脑，刑警男身体微微一晃，强撑了半秒钟，最终还是硬挺挺地歪倒在一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后脑伤处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思维混沌不知身在何处，他只能下意识地闷哼了两声。

“你醒了？”

有人冷冰冰地问候了一句，刑警男辨出那正是交警男的声音，随后他的神志略有恢复，渐渐想起了遇袭的经过。他明白自己已中了交警男的暗算。

凝目四顾，自己正躺在汽车的后排椅上。

刑警男认出这是助手男开的那辆车，车身有轻微的晃动，应该正处于行驶状态，他试着想要挣扎坐起，但上半身根本无法动弹，他意识到自己是被捆缚住了。

随后刑警男转动手腕，在有限的空间内摸索了一下。

他感觉到自己身下是一具僵硬的躯体。

刑警男心中一酸，如针刺般痛不可当，他知道那是属于助手男的躯体，这个年轻人已经永远失去了鲜活的生命，现在他的尸体正和自己背靠背地捆绑在一起。

“交警男……”

刑警男嘶哑着声音喝问：

“你做了什么？！”

“我做的任何事，都是被你们逼的！”

交警男的脑袋从驾驶座上扭过来，恶狠狠地瞪了刑警男一眼。

“你杀死了助手男！”

交警男嘶吼着反问：

“谁叫你们不给我活路？！”

“助手男只是想保护你……”

刑警男痛心地闭上了眼睛，他想起几小时前和助手男的那次通话，当时助手男已经明显感受到了交警男的对立情绪，自己却硬逼着他继续执行任务，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

交警男兀自在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保护我？这些漂亮话去说给鬼听吧！你们就是想害我。你们看不得我成为英雄，看不得我一个人盖过了整个警局的风头！你们名义上是要保护我，实际就是想把我拉下马，然后还要再泼一盆脏水，踩上一万脚！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既然到了这个位置，谁也别想再让我下去！”

对方呈现出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刑警男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他苦笑：

“你入了魔……你已经被催眠了……”

“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吗？”

交警男再次回头，他冷笑着瞥了刑警男一眼：

“总说我被人催眠了，可你看看，现在是谁在控制局势？又是谁被人捆成了虾米？”

“这一切都是癫狂男的计划！”

刑警男用尽力气大喊，想要将对方唤醒：

“你再这样执迷不悟，最后只能害人害己！”

交警男不屑地“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