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模糊的记忆(1/2)
相府别院之中,刚刚结束一场议事,三三两两朝中大臣正结伴离开,但却有一人在散场时趁众人不注意故意落了单,留在了议事厅,与楚相单独相谈。
此人为户部侍郎付由,是楚相门生。
楚相见其行为,心下自有一番计较和猜度,但面上却未动声色,只是看着对方静待其说明缘由。
“老师,学生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楚相动作微顿,放下手中卷宗,仔细将对方脸上和眼中的神色观察了一番。
付由这人表面看上去老实持重,聪明但不张扬,在楚相一众门生当中也算是十分优秀之人,所以很得楚相看重,也得当今圣上十分赏识,否则他也不会不过而立之年就官从三品。
“为何不在刚才其他人都在的时候问,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等不光明正大?”
楚相神色淡淡,敛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不直接回答的他的话,但却用一种略带讽刺的语气对其来了一席不痛不痒的训斥。
“学生……”不曾料到楚相会如此反应,付由不禁踌躇起来。
他摸不准此刻楚相这番话背后的意思,原本这官与官之间就没有什么光明正大,私下议事也不是没有,反倒是这什么事都光明正大的摆出来与众官员商讨会更显不正常。
所以楚相这番话自然不是在体现他的做事原则,显然是有另一番意思。
“学生只是听闻曹忠前几日私下与宫中内侍总管走得极近,今日相府议事他便称病未来,学生是怕……。”
“这事曹忠与我提及过。”简单的一句话便驳了付由的一番猜测,再次看向付由时,楚相眼中便多了几分探究。
“老师……”付由原本笃定的信心一下子虚了许多,“学生以为……不得不防。”
楚相拂袖起身,不置可否的一笑,走到付由身边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且先回吧,我楚仁杰清白自在,何须防人?”说完便自己先出了议事厅,留下付由一人伫立在那不知所以,任由下人将其送出别院。
楚仁杰走出议事厅,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冷,直至最后脸色变得阴沉。
背于身后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放眼望去,院中各色菊花已经开始凋零,那光景看上去甚是破败和惨淡。
站在花簇当中,闭上眼,贪婪的嗅着还未散去的花香,有些记忆和感情犹如决堤汹涌的江河之水,瞬间将人淹没,让人有些无助,有些绝望,还有些……释然。
这京城已经云起翻涌,雷雨之兆初显。
翼王北陌辰回京,蛰伏了这许多年的皇上怕是已经等不及了。
朝中局势看似稳定,那也不过是障眼之势。
一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权臣?
若他是那野心之人,奸佞之臣,这权臣二字或许当之无愧。
只可惜,他始终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忠心耿耿于一人之下。
别有用心的人会认真为他塑造权臣形象,可心中明白之人都将事实看在眼里,这天下终究还是那一人的天下。
他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终要面对的却是那一人,所以又算得了什么呢?
相府管家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需要片刻宁静的家主,未敢上前打扰,即便此刻他有重要的事需要禀告。
但这排外的地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还是很快引起了楚仁杰的注意,但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和不快,只是淡淡的开口询问,“有什么事就说吧。”
“大人,二小姐与南王府郡主在西市起了冲突,事情闹得有些大。”管家的态度并没有太多的焦虑和话语中所表达内容相应的担心,毫无情绪,仿佛‘有些大’的意思也不过尔尔。
“她不是应该在府中养伤吗?”楚仁杰轻叹了一声,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担心和紧张,只是疑问楚依然的去向。
“一早便带着墨色去了来福楼,像是……与宁王约好的。”
楚仁杰的眉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有些凝重,看着管家又是一阵无奈。
有些事情,他始终还是少了一个可以相互倾吐的人,索性也就只能把一些话咽了回去。
“现在人在哪里?”管家的态度已然说明了所谓的事情闹得有些大,但情况对相府来说却未必严重,所以楚仁杰倒也不怎么过分担心。
“事情暂时平息了,正往回走,只是……”
“别吞吞吐吐,一句话说完了。”看着管家试探着,欲言又止的样子,楚仁杰很是不喜欢,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如此说一半留一半,瞧着主子眼色不过是多此一举。
“是。”被直接截断了话的管家稍显局促的低了头,“今天这事除了宁王在场,还引来了厉王和南王,怕最终会惊动圣上。”
楚仁杰神情一凝,脸上表情越发严肃了,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些人都出现了,那还真有点满城风雨的势头。
为了楚依然进宫的事情,他和当今圣上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分歧,甚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对峙。
楚依然意外受伤本可成为推脱借口,不想却让皇帝借题发挥,大有想要借机向他发难的准备。
好在在那档口,皇宫里竟派了一个假太医跑到相府耀武扬威,被他借机抓到了皇宫打了皇帝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让皇帝不得不对送楚依然进宫的事情松了口。
不想事情才过了几天,楚依然竟在京城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以前皇宫里倒还能因为她名不见经传忽略她,这下倒好,吃了他一记反击的皇帝还能放过这次机会吗?而且这一闹名气上去了,让楚依然进宫的借口就更多且更光明正大了。
“让传消息的人待会儿来见我,还有依然一回相府,立马带她到这里来。”
“是。”
管家领了命令,也不敢怠慢,立马转身离开去办理。
而楚仁杰则叹了一口气,似有些头疼的扶额,转身看像一处几乎被菊花覆盖的小坟包,语气无奈又带些埋怨的自语着:“阿晏,你让我该怎么办?咱女儿这条路该如何走?为夫要如何才能帮她铺出一条平坦宽敞又能到达目的地的路来?”
退是无路可退了,现在唯一的生路似乎就只有迎着危险往上爬了,谁让楚依然是李晏十月怀胎所生,谁让楚依然一命比一后之命更值钱,又是谁让当今圣上每夜噩梦难免,心魔难驱,恨意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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