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被私藏的帕子(2/2)
“嗯,那就走吧。”
天冥幻境,东城,环翠酒楼
不同于前一天的没心没肺,四位“观光客”今天开启了疯狂秀恩爱模式。坐在尚未开始上客的环翠酒楼里,他们又是甜言蜜语,又是眉目传情,连两狼两豹也是腻味地各种发糖,羞臊得“单身狗”贞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且贞作为女帝身份特殊,她又很少出行,天冥幻境大多时候的事情都是由御巡使出面解决,许多天冥幻境中的人也没见过贞的样子,对于贞的印象都是口耳相传留下的,所以她出行自然是引得万人瞩目的,恰如此时,环翠酒楼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酒楼外却是被吃瓜群众围了个水泄不通的。
“leo,我突然不想逛了,不如我们吃完了这餐饭就回去休息吧?好久没这么无忧无虑地跟你在一起了!”monica像个花痴似地把李思律的手臂亲昵搂在怀里,撒娇地冲他眨了眨眼,引得周围人一阵恶寒。
周围都是闷骚的古早人,哪里会拉下脸来直白地诉说自己的需要,尽管monica也没有明说,可瞎子也能听出她话里有话。这可急坏了贞,她是一心想要把这群短时间内就发现了天冥幻境几个机密的“观光客”打发走的,可听monica的意思,她大有死磕在这儿的可能,这可是绝对不行的!贞起初只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功的,却没想到会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她今日冒着露馅儿的危险来这里跟他们周旋,也是为了在晚宴之后能顺理成章地送走他们。monica一旦拉着李思律回了客房,免不了就要浓情蜜意去了,想再让他们出来基本属于不可能,所以贞立刻发动了头脑风暴,急忙寻找着把御巡使拉来作陪的理由。贞眼中一转,计上心头。
“哎呀,瞧我这记性,出门竟不曾带盘缠!我堂堂女帝,怎好因为身外之物为难店家!你们在这儿稍等,只管点菜,我去去就来!”贞故作小声地急切自责。贞的心思桌上几人一清二楚,他们也需要御巡使快点来加入战局,于是monica只表面地揶揄了贞几句,便放她离开了。
贞很快就带了御巡使来。他二人刚一坐下,糖糖就很没品地问,“贞,你带钱来了吗?我们几个可都已经吃好了,准备回去休息了。”
贞瞪眼看着桌子上基本没动的四凉四热八碟菜和一咸一甜两味粥,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么快吗?那……我和御巡使都还没吃呢,这么多菜剩下了也是浪费,你们稍等片刻,我和御巡使稍微吃些。”
贞说着就随便拿了双筷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着如何能在御巡使的配合下送走眼前几人的方法。
御巡使见贞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相,以为她是真的饿了,便讪讪放下了拿在手里的筷子,尴尬地坐在位置上忍受李思律等人的恩爱戏码。
贞平日里的饭菜其实都是她化妆易容之后到天冥幻境各处买来的,偶尔也有御巡使给她打包回来的,这环翠酒楼的菜色在整个天冥幻境里都是数一数二的,贞此时吃着自是顺口。待贞实在吃不下了,她却还没想出什么好的主意。脑中想着事情,贞手上的动作也就不够谨慎了。放下筷子,她顺手就从自己胸前的衣襟里抽了一方帕子出来擦嘴。她擦得倒是美了,却后知后觉看到了御巡使眼中惊讶的神色。贞下意识顺着御巡使的眼神低头一看,才看清自己手里拿着的那方帕子正是她从monica身上顺来的!贞前一夜在贞帝宫东西客房的房顶夹层里过了一夜,早上跟本没换衣服,她之前的晚宴中又把帕子放在了餐桌上,哎,天大的失误!
贞脑中疯狂思考着怎么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她余光迅速在周围人脸上扫过一周,蓦然发现只有御巡使的眼中是意外的,于是她兵行险着说,“御巡使,我已经吃好了。你是顾忌着君臣之谊才不动筷的吗?”
御巡使愣怔一秒说,“不是的,女帝,实际上下官已经吃过了。”
“哦,原来如此,是我失察了。那你去给店家把账结了,随后就和我一起陪同诸位贵客看看我们天冥幻境的风土人情吧。”
“是。”
贞手上的帕子曝光之后,御巡使和她应负起李思律等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糖糖配合着monica的说辞说前一天走路太多,腿脚困了,非要回贞帝宫去休息,贞满头冒汗地命令刚刚结账过来的御巡使硬是封了酒楼,并立刻把酒楼里卖唱的艺人叫了出来上台表演,强留李思律一行在酒楼里休息。
卖唱艺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一拨下去另一拨接上,直把monica和糖糖唱得睡倒在了李思律和king的怀里,而在大家的车轮战下,李思律和king也渐渐睡着了。
“女帝……不知你为何昨夜闯下官住所?难道真是……像坊间流传的那样,伴君如伴虎,你早已对下官生了戒心?”店家、小二和表演艺人都已回避,环翠酒楼周围也被士兵团团围住,御巡使说起话来倒没什么顾忌了,他甚至带上了一丝悲愤之情。
“我没有去过你的住所。”贞警惕地环顾四周后说。
“没有?哈哈!那么请问女帝,你方才使用的那方帕子是从何而来?”
贞瞳孔一缩说,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说,“这本就是我的私物,在我手上有什么问题吗?”
“女帝!”御巡使气结地低吼,“请你看清楚,你手中的帕子一角上以丝线绣着一个‘贞’字,在那个‘贞’字旁边还有什么!”
贞不明所以地侧身小心摊开了帕子,只见墨色的“贞”字在雪白的帕子上异常显眼,而比“贞”字更为显眼的却是环绕着它而盛开着的鲜红阿芙蓉。那阿芙蓉花环的花瓣是以笔蘸墨画上去的,与墨色、金色和绿色丝线刺绣的花枝、花蕊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阿芙蓉花瓣落在从人间杀入天冥两界的贞的眼里,颜色当然不会陌生,那是鲜血的印迹。
贞怔怔地看向目光灼灼的御巡使,竟以为御巡使是某位与她有血海深仇而故意接近她的仇家,当看清御巡使眼中的款款深情,贞只想即刻退身而去。
贞是何许人也,她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可观星预示,连天帝和冥帝都被她耍弄于股掌之间,何况是御巡使这样一个曾经的凡夫俗子。他就是贞命里终跨不过的那场桃花劫。想当年,贞与他都是孤苦无依的独行之人,孤女与小兵相识于荒贫的小村落,两人相恋不久就互许了终身。可惜在他们简陋到连红烛都没有的洞房之夜,御巡使发现了贞尴尬的身份而惊愕逃离,从此杳无音信。贞曾经等过御巡使,失望到绝望之后,才有了带着朱媺娖搅浑天冥两界的贞。重来一次,贞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知道御巡使是她躲无可躲的姻缘,于是她在人间有意避开了御巡使,潜心研习各种安身立命的本领,又在合适的时候把他们相遇的地点设在了冥界,主子和奴才,呵呵,贞对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把握应用得也还不错,只是她忘了,自己终会为御巡使动心,不然她的演技哪能这么走心动人!
贞不敢回应御巡使的深情,更不愿接受他终将辜负自己的事实,于是贞胆怯地垂眼说,“这帕子……是我随手从寝宫里拿的,也没看清楚是什么款式花样,许是……织造坊的人新出的图样,还挺别致。怎么了,御巡使,有什么问题吗?”
御巡使怒目圆睁地看了周围一圈,确认没有吃瓜群众,又仔细端详了李思律等人一眼,想着他们是真的睡着了,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问题?女帝,我赵钊一介武夫,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我出生入死地追随你开辟大业多年,虽然从没向你表露过心迹,但相信你能明白我的情意。我不求能有朝一日得到你的回应,哪怕是你的严词拒绝我也认了,但至少不用像个傻子一样地被你耍个团团转!这帕子上的阿芙蓉是我亲手所制,黑线是我的头发,红墨是我的指血。无论这帕子你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在我面前使用,我都不想再问,只望你能准许我的请辞!”
说罢,御巡使执刀起身,向贞抱拳告别,而后大步出门离开。贞耳边只剩下了马蹄狂奔而去的哒哒声。
良久之后,马蹄声消失,门外的纷纷议论和攒动的人头终于唤醒了贞。她如梦方醒地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李思律等人,又瞄了一眼旁边早就趴在地上睡着了的四头灵兽,一咬牙一跺脚,挥手以灵力封了环翠酒楼大门,旋即消失于无形。
而“休息”了很久的李思律一行在贞离开后又过了一刻钟时间才纷纷起身,直奔御巡使的住所而去。
天冥幻境,东城,御品府,卧室
御巡使在屋里气急败坏地打包行囊,门外的家丁婢子想上前去问问缘由,却都慑于御巡使暴戾的神色而讪讪止步。贞尾随而来之时,御巡使已经打包好了两包简单的行李放上马背,他正在屋里的几案上奋笔疾书,贞走近了一看,不出所料正是一封辞呈。
“想不到你还有心,竟记得顾及我女帝的身份。”贞负手立在御巡使身后,挡住了他即将离去的路。
刚巧御巡使收笔,他闻得贞的声音,索性也不将纸收进信封,而是直接递到了贞的面前,目光越过贞的肩头看向门外的马,决绝说,“下官去意已决,这也算是对你的一点交代,请收下!”
“我若不收呢?”贞沉沉地问。
御巡使眼中猛一凌厉说,“与我何干!”
说完,御巡使就将信纸往桌上一拍,绕过贞大步朝门外奔去。哪知御巡使前脚刚刚要跨过门槛,就有一股无形的阻力控制住了他脚的落地,任他怎么使劲,也无法向前迈步。御巡使又将脚稍向后缩做后退状,竟立时成功。他意识到问题所在后又大步冲回原地没动的贞的面前声嘶力竭质问她,“你究竟要做什么!?”
“你继续做天冥幻境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巡使。”贞幽幽命令说,“你想要的人、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你。”
御巡使眼中一亮,贞又接着说,“我也可以许你长长久久的朝夕相对,但我和你的缘分也仅止于这样的相望相守,想更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了,天意使然,命数早定,万莫要强求更多。”
御巡使垂眸一想,已经明白了贞话中之意。再抬头时,他面上已是了然欣慰之色,他满含激动地向贞扶手抱拳说,“女帝,你放心,以后我对你绝不会再有非分之想,你我既是君臣也是知己,一日如此,永远如此!从今以后,这天冥幻境便是我赵钊生死守护的故乡。有我赵钊一日,就绝不会有动摇天冥幻境的力量出现。”
贞开怀一笑,捻指把手中御巡使的辞呈化作了粉末,将躬身的御巡使扶起后与他四手交握说,“你我何来君臣之谊,出生入死的莫逆之交也不足以说明我们之间的无二关系。天意不可逆,我又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意,这才一直瞒你并将你收在麾下做御巡使的。如今方知你的心意,可却苦了我们一双人一对心……”
御巡使受宠若惊地热切望着贞,心中的想法更是坚定,那便是此生唯贞不可辜负。一切尽在不言中,依依不舍地松开了贞的手,御巡使看着门外的家丁婢子一阵茫然。贞为了留他可是连自己的名节身份也不顾了,但他们之间的对话却全被门外的人听了去,人言可畏,贞的女帝帝位怕是要被不胫而走的流言蜚语中伤了。
“无妨。”御巡使踟蹰之际,贞走上前来,对着门外一挥衣袖,数股眼可微见的弱风被她收进了掌心。门外的人只停滞了一秒,便又走动了起来,面上全不见之前的惊诧之情。
“御巡使,贵客在酒楼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去陪他们再四处走走吧,我想今夜就送他们回去了。”贞若无其事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一面向外走,一面吩咐身后叹为观止的御巡使。
“是,女帝,下官这就随你前去!”
天冥幻境,东城,环翠酒楼
“贞,你这待客之道可不行啊。我们好赖不计也是天帝和冥帝,最次也算是你们天冥幻境的客人,你们君臣怎么能趁着我们睡觉的工夫就自己找地方快活去了呢!”贞和御巡使刚用灵力无声无息出现在环翠酒楼里,就被嗑着瓜子的monica逮了个正着,免不了又是一阵揶揄玩笑。
“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只是看你们睡得香甜,守在一旁又引得你们误会我们会下黑手,这才在你们全部睡着之后立即回避了的。”心中对爱情悲喜交杂又着急送客的贞对monica的打趣混不在乎,只强颜欢笑地应对说,“我们一直在御巡使府上处理公事呢,这不是听到你们醒了的消息才匆匆赶来了嘛!”
monica目光狡黠地审视着贞,又看了一眼她身后低头不语的御巡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瓜子,拍拍手说,“贞,你们先坐,我有些事要问你。”
贞满怀期待地坐下,伸长了脖子地笑看着monica。御巡使也支起了耳朵静心等待,他可是很想送走monica一行的,有这些人在,他和贞始终得随叫随到,不得安宁。
“是这样的。”monica难得放下身段地给贞和御巡使各倒了杯茶说,“我想问问你,再过多久,你的天冥幻境就会完全改写我们的时代啊?”
一门心思送客的贞眼珠一转,把心里的“不过百日”四字硬是改成了口中的“七日之内”。
“哦,那我们还真是时日无多了。”monica带头举杯,他们四人一一跟贞和御巡使碰杯之后,monica才说,“这样吧,贞,我知道你一心想送我们离开,只不过是抹不开面子而已。既然你给我们留下了七天时间,我们就在这儿再留三天好了,之后我们一定立刻离开。”
“真的!?”贞惊喜地轻叫,但转念一想,她又不自觉捏着手中的帕子紧张了起来。眼前这群人把御巡使私藏的她的帕子都能在短时间内发掘出来并加以利用,可见他们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这次她能勉强过关,也完全是赖于御巡使对她的绵绵爱意,之后再出什么事,她可不见得能应对的来了!
思及至此,贞戒备地问monica,“可是你们为什么非要多留三天?天冥幻境中已经开发过的地方你们都看过了,该吃的你们也都吃了,你们还想留下做什么?”
“只当是旅游不行吗?”糖糖抢白说,“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嘛!我们现在回了我们的时代也是一脑门子官司,还不如留在你这儿吃喝不愁呢!”
“那你们为什么又只留三天?”贞仍旧是纠结万千地问。
“我们也想回去看看我们的时代是怎么被你终结的,没见过总是好奇的。”糖糖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贞和御巡使狐疑地对视了一眼,贞清了清嗓子说,“你们能力非凡,留在天冥幻境随时都有威胁到我们安全的可能,所以对于你们的要求我要慎之又慎。今晚我依旧会在贞帝宫中设宴款待你们,到时候告诉你们我的决定。”
“在贞帝宫吃饭多无聊啊,哪有在外面吃饭来得热闹!”monica不满地嘟嘴娇嗔道,“我们的想法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要私下商讨只管离开就是了,不用管我们的。我们几个就在宫外等你们的消息了,我们几个这么惹眼,你们的士兵也在各处不停地巡逻,你不用担心我们搞小动作的。”
贞沉思一阵说,“你们几位都是身份贵重的人,我怎么会对你们的人品存疑呢?既然你们觉得自己游玩自在一些,那我和御巡使就不在这儿扰你们的雅兴了。这是我的私印,你们在各处消费时只要在金额上轻轻一盖,店家就会把账记在贞帝宫名下了。如果途中你们遇到任何麻烦,也可以把这枚私印出示给巡逻的士兵,他们自会替你们解决的。”
贞和御巡使把私印交给monica之后,就匆匆离开了。monica一行人在天冥幻境里逛吃不到中午,就回到了贞帝宫里,却是没经过贞的眼皮的,之后他们就各回各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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