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章:从此,形同陌路(1/2)
“柳若离,上路了!”狱卒叫唤道。
原来时光可以流转地如此迅疾,只是稍稍闭了一会儿眼睛,她居然要走向黄泉之路了。听说,那条路的对岸开着鲜红的曼珠沙华,只见花不见叶,似用血染成的花海一般。或许,鸿雁便在那繁花盛开之处,支一把油纸伞,安详地等着她。那不是很好吗?
她睁开双眼,刚好迎上了从天窗射进来的强烈阳光,临近正午,那光线如同灼眼的火焰一般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生疼。她慵懒地皱了皱眉头,低下头,耳畔响起了开锁的声音以及迅疾短暂的脚步声,随后,她羸弱的身体便被两个狱卒拉扯了起来。其中一个狱卒立即给她蒙上了一块黑色的遮眼布,她什么也看不清楚了。原来,通过黄泉的路,竟是不能于人看见的。
她被驾着胳膊一路前行,失去了言语,失去了视线,唯有那一双灵敏的耳朵可以最后在感知片刻这个世界了。她顿时有一种身首异处的感觉,不过再细想一番,过去处于现代的那个自己不是早死了吗?如今的生活也只不过是上苍赐予她的多余的天恩罢了,她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带去了一个没有光线的地方,周遭应当是一片阴翳,隐隐透着一股凉意,就连行走的脚步声也变得清脆且冷硬。
良久,狱卒站住了脚步,并松开了架着她胳膊的手。是到刑场了吗?可却为何如此安静?狱卒呢?
突然,若离听见有人从前方朝她走来,然后绕到她的身后,缓缓解开了蒙在她眼上的黑布。他动作轻柔,身上飘着熟稔的气息。
随着黑布的散开,若离睁开惺忪双眼,果不其然,是他。难道他是来救自己的?
“阿离,没事了。”莫安生唤道。他朝前倾了倾身子,想要抱抱她,可这个念头却一闪而过,他立即背过身,遏制住自己的**。
若离撑大眼眸,狐疑地望着莫安生,没事了?怎么会没事?陛下连圣旨都颁发了,又怎会轻易放过她?
“咳咳!”莫安生清了清嗓子,稍稍侧过身子避开她的视线,继续说道,“籽玥心善,改了供词,谎称是自己不小心落于河中的,与你毫无干系。所以,你尚且没事了。”
谎称?呵……若离在心底嗤笑了一声。到现在,穆籽玥还在扮演“好人”,而面前的这个男人,竟然还是毫无理由地相信着她。莫安生,你变了,或许你根本就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一味宠爱着我、信任着我的小编剧。你的眼里,只有穆籽玥——那个空有一张魅惑人心的脸的女人。
“可是……柳若离……”莫安生继续说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乃害我妻儿的凶手,不论你是否有何原因,但确实酿成了大祸。幸好吾妻尚且平安,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却因此而死去了。孩子是无辜的。阿离,我没法原谅你,没法原谅一个害死我孩儿的人。所以……你走吧。离开醉生楼,离开一醉芳休,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互不相干。”
柳若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切都仿佛做梦一般,来得猝不及防、无法招架。对她来说,这比把她推出午门斩首还要来得残酷。她无法言语,无法辩解,无法发怒,无法质问……她缓缓抬起手,想要碰触他的身体,或许,眼前的这个身体只是自己虚幻出来的泡影罢了。或许她已经被送上了断头台斩首示众,这一切都不过是死亡所带来的幻觉吧。
可就在她快要碰触到他那件冰蓝色的衣裳时,莫安生突然往后退了一步,从衣袖里掏出一只锦袋丢到了她的怀里。若离没有接住,随着“啪嗒”一声,锦袋落地。
“这里面有些银两,够你自己生活数月了。你我主仆一场,这些银两就当做是给你践行了。今后……你好自为之。”说罢,莫安生便拂袖离开了。
她纹丝不动,如一朵被压在玻璃罩里的牡丹,被锁住了芳香和生存的动力。她眼睁睁地看着莫安生打开了一扇铁栅门,随后便消逝在一道明媚的阳光里。她的身体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无法动弹,唯有那双含泪的眼眸稍稍往下移动,久久凝望着那只掉落在脚边的钱袋。
呵……她突然笑了,心如死灰。
不知这样站了多久,远处传来狱卒的声音,略带了些回音:“喂,柳若离,赶紧离开吧。”
恩。
她确实该走了。
她朝前走了一步,本想有骨气地不要拾起那钱袋,可后来想了想,哪怕她不要,上官栢一家也需要呀。于是她咬了咬嘴唇,把钱袋捡了起来。
出了牢狱,她像朵被烈日暴晒的萎焉的花,趔趄地走着,柔美的脸蛋儿透着一丝弱柳扶风。
途径刑场,数人围观,她惊鸿一瞥,正巧看见蒲知府丢了令牌,随着刽子手的一记砍杀,台上瞬间鲜红一片,惨不忍睹。
她是不是该谢谢穆籽玥呢?若不是穆籽玥临时改了供词,放她一马,恐怕此刻,她的头颅也在那刑台上滚动。
可她却不!她宁可一死了之,也不愿如此含着冤屈苟且偷生。死,倒是一种痛快。她恨穆籽玥,更恨莫安生。越是爱得浓酽,便越是痛恶至深。
她不知自己将何去何从,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目标地走着。累了,便找个角落歇息片刻。她害怕人潮,害怕路人的指手画脚和异样的眼光。
她穿入一条僻静的甬道,走了几步才发现竟然是个死胡同。若离有些疲乏无力,择了个角落便靠坐了下来。
“嘿,哥们儿你看,那儿好像躺着个美人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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