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邪性得很(2/2)
说完就走了。
“出主意”也能扯到“生儿子”头上,二世祖的脑回路也是清奇
温婉蓉看他背影,一脸无语。
不过二世祖大她**岁,吃得盐比她吃的米多那么一点,也不是说得没道理。
她心里很听他的,屁颠屁颠进府里忙自己的。
但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被覃炀那句“宫里邪性”暗示,从这天开始,一连几天,她总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说不上来,就觉得身后总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背脊骨一阵阵发凉。
白天还好,一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这种感觉很强烈,她几次猛然回头,什么也没有。
开始她还壮胆多叫两个丫鬟,陪她去垂花门等覃炀,直到有天晚上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越想越害怕。
后半夜,打更声,一声接一声,从空旷的街道传入府内,单调又枯燥。
温婉被吵醒,觉得口渴,起来喝水。
她看覃炀睡得沉,轻手轻脚从他身边爬过去,借着照进屋内月光倒杯水,才喝一半,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温婉蓉手僵了僵,仔细听,又没什么。
她心里发怵,赶紧喝完水,爬回床上。躲进被子里睡觉。
刚刚闭上眼,窸窸窣窣的声音重新响起来。
这次很清晰,像什么东西在挠门,轻一下重一下,从上至下,明显是指甲抠进木头里的声音,一点点往门里挖。
温婉蓉怕到极点,不管不顾叫醒覃炀。
覃炀被吵醒,鼻音浓浓问她什么事。
温婉蓉紧紧贴他身侧,声音微微发抖:“覃炀,门外有声音,你听见没?”
覃炀迷糊一阵,而后睡着。
温婉蓉又把他推醒。
他烦不过,翻个身,不理。
温婉蓉一个劲推他。就是不让他睡。
“大半夜!干什么!”二世祖烦了,坐起来吼。
他一吼,倏尔门外什么动静都没了。
温婉蓉脸都吓白了,也不管二世祖脾气是火山还是冰山,紧紧抱住他的腰,躲在身侧,说怕。
覃炀混劲上来:“有老子在,怕屁!”
温婉蓉指着门口,像怕惊动什么,哆嗦嘴唇,想说不敢说。
覃炀心里烧起一股邪火,起身点亮油灯,嘴上开骂,把墙上剑一提,倒要看看什么妖魔邪祟闹幺蛾子。
他不顾温婉蓉反对。呼啦一下打开门。
一股强劲的风卷进来,温婉蓉躲在覃炀背后,终于看清外面是什么,数不清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处直勾勾盯着他们。
覃炀不信邪,眯了眯眼,提剑的手松了松,又紧一紧,叫温婉蓉把油灯拿来。
温婉蓉整个人吓僵了,声音发抖,说走不动。
“真他妈没用!”
覃炀转身,一手抓过八仙桌上的灯,扔向眼睛最密集的地方,就听油灯砸碎的声音,火苗呼一声,点燃什么。在空中飘,冒绿光的眼睛顿时消失不见。
“什么狗逼玩意!”二世祖飙脏话,一声吼,“点灯!都跟老子起来!”
结果大半夜,全院子的下人都被吼起来。
有人点灯笼,有人点火把,在油灯摔碎的地方一照,倒吸口凉气。
两张人形符纸上,躺着一只刚死不久的黑猫。
覃炀骂句妈的,连夜从军营拉了两头公狼青丢在院子里。
别说死猫,管他什么,只要二世祖一声令下,就开扑,美其名曰“镇宅”。
镇宅效果佳,晚上很快恢复宁静。但温婉蓉及所有下人,不怕闹猫妖,就怕被狗咬。
事情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引起重视。
毕竟所有人都看见,覃炀屋里大门上确实有好几道抓痕,有的像猫抓,有的像人挠。
温婉蓉从这晚开始,小半个月都住到老太太那边。
至于覃炀,在二世祖头上动土,还想消停?
他借枢密院之令,清扫为由,把燕都的讹钱神棍统统抓起来,一个一个审问,看谁知道那晚是什么法,顺藤摸瓜的查。
查到第三天。刚问出点苗头,就被老太太叫回去,命他别查了。
覃炀问原因,老太太不说,他也不好再问下去。
出来时,看见温婉蓉坐在院子里,他想想,过去问,打算在老太太屋里住多久?
温婉蓉知道他的意思,但一想到那晚着实后怕:“我们换个屋睡,行不行?”
覃炀说行,反正府里有空院落,随便她选。
温婉蓉选好院子,跟覃炀重新搬到一起。
“你那晚不怕吗?”她问他。
覃炀想了想,没觉得怕。他说沙场上尤其人死多的地方,冬天还好,到了三伏天,不用多久,晚上会出现整片磷火,到处飘,有的甚至会跟着活人跑。
相比几个眼睛,小巫见大巫。
二世祖果然见多识广。
小绵羊觉得自己问得多余,悻悻然爬到床上睡觉。
二世祖反过来笑她,那晚快吓破胆。
小绵羊懒得跟他计较,二世祖就是二世祖,中气足,火气旺,环绕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眼下又多一个生鬼勿近。
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私下覃炀跟宋执还是去查了一圈,没查出什么名堂。
但宋执分析,这事不像冲着覃炀,倒像冲着温婉蓉。
问题,什么目的?
两人把温婉蓉的认识的关系都查一遍,也没什么可疑之处。
事情就此耽搁下来。
覃炀别的不怕,就怕温婉蓉再出什么岔子。
每天出门一再叮嘱,除非必要,白天就在老太太屋里待着,他回来再过去接她。
温婉蓉很听话说好。
转眼天气渐渐变冷,府里人都换上冬衣。
温婉蓉的几件新做的冬衣也送来了,她正在屋里一件件试,突然宫里来人,说齐淑妃请她入宫。
她听覃炀的,本不想去,但推脱不掉,轿撵已经等在外面,当差的人说,今天办不好差,回去会被重罚。
温婉蓉自经不住人求,犹豫片刻,还是去了。
“给覃夫人赐座。”齐淑妃比起之前,多了几分客气,少了几分亲昵。
温婉蓉隐隐觉得不好。
她刚坐下,就听见齐淑妃喊声来人,几个小太监把她押在椅子上。
“覃夫人,你可知罪?”齐淑妃声音凌厉,问得温婉蓉一怔。
她脑子转得飞快,低头道:“回娘娘的话,妾身不知何罪之有,请娘娘明示。”
齐淑妃一改之前的亲密,冷冷道:“本宫问你,最近可去过温府?”
去温府?
温婉蓉完全莫名其妙,她和温家早断了联系,怎么会去温府。
她据实禀报,说可以找人详查,绝无半句虚言。
齐淑妃似乎并不信任,又拿起一个黄色人形纸符丢她面前,问她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温婉蓉不看还好,一看吓出冷汗。
那晚覃府闹鬼,最后也是这样的纸符。
她赶紧将那夜的经历一五一十详细禀告。
齐淑妃一下坐直身子,瞪大眼睛,问覃府闹鬼那天是初几,并叫人松绑,又叫人端来茶和糕饼,招待温婉蓉。
温婉蓉被她又打又摸的路子搅糊涂了。忙起身行跪拜大礼,回复日期,斗胆问齐淑妃叫她来所为何事。
齐淑妃打发走所有宫人,伸手去扶温婉蓉,声音哀恸:“阿蓉,我的孩子没了,就在你被吓的那天夜里,是中了蛊毒造成的。”
她一边说一边掉泪。
温婉蓉抬起头,盯着波光潋滟的双眸,忽然明白过来:“娘娘是怀疑妾身进宫那日,对龙嗣及娘娘做手脚?”
齐淑妃没想到她直言戳破,吞吞吐吐道:“我,并非怀疑一人。”
温婉蓉立刻叩首,声音尽量保持平静:“谢娘娘不杀之恩。”
“阿蓉,你在怪我?”齐淑妃见她一直跪地不起。颓然坐回自己的位置。
温婉蓉低声说不敢,措辞谨慎:“妾身请娘娘保重身体,切莫伤心操劳,不日定能为皇上开枝散叶。”
齐淑妃要她起来说话,告诉她,孩子没了后,皇后叫人彻查,说在梅花水里有人种下巫蛊之毒,连同三罐水一并收走,又抓了几个宫女当替罪羊。她一开始不信,怀疑皇后贼喊捉贼,暗地自查几个与杜家有关的,看谁做的手脚,温婉蓉是杜夫人的养女,自然在嫌疑之列。
顿了顿。她后悔道:“阿蓉,对不起,我从不相信巫蛊这种邪术,没想到真的有,都怪我一时糊涂,不该怀疑你。”
温婉蓉嘴上说不介意,心里难过至极。
她和齐淑妃从府里小姑娘,到如今,整整认识八年,曾经她们互诉彼此酸甜苦辣,偷偷为对方多留一块糕饼,即使在最不堪的日子,也笑得那样开心。
即便她知道再也回不时候,她还是愿意保留一份“阿蓉”的纯真。
她陪她喝茶,误中蛊毒。齐淑妃不问青红皂白,就怀疑她是凶手。
温婉蓉极力克制要涌出的眼泪,八年的信任也抵不过一个孩子的消亡。
齐淑妃知道她委屈,说:“阿蓉,我在宫里看多了,不再觉得人与人之间有信任可言。”
温婉蓉不做任何辩驳,只应娘娘说得是。
在后面,无论齐淑妃说什么,温婉蓉一律顺应,彬彬有礼,距离得当。
直到齐淑妃看出她油盐不进,感谢她出的主意,说已经和齐驸马联系上了。
温婉蓉想起覃炀要她别跟人乱出主意的提醒,回应:“全因娘娘与齐学士兄妹和睦,与他人无关。”
她把自己最大力度摘干净。不想再与齐淑妃有任何瓜葛。
也没想到,她们的友谊如此脆弱。
八年啊人生有几个八年。
温婉蓉离宫再没回头,走到千步廊,经过枢密院,脚步踌蹴片刻,转身离去。
她想,自己的事谁都帮不了,只能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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