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分离（2/2）

只见苏月乔慢慢转身坐进车里，接着司机小跑着打开前面的车门，两名妇女坐进后面一辆车，车子发动了，林天立刻清醒过来，他大声叫苏月乔的名字，手里的东西甩出老远，发疯一般朝汽车跑去。

车子绝尘而去，林天拼命地追着，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喊她，可是，她听不到，她已经越来越远，林天的奔跑像电影里的慢动作，无论怎样用力都被空气狰狞地往相反的方向拉扯，他发疯一样四处寻找，希望有一辆车可以路过，哪怕一辆，可是都没有，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变成一个漆黑的小点，然后终于消失不见。

林天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朝着那辆车的方向，跑着跑着，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狠狠摔在地上，寒冬坚硬的地面擦在他脸上，擦出一道道血丝，林天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继续拼命奔跑，那个方向，有他爱的人，他喊着她，大声地喊着她，用尽了全部力量喊她，她为什么要突然离开，甚至都没有一句告别，林天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双脚上，他艰难地呼吸着，越来越发不出声音，渐渐眼泪流下来，和着呼啸而过的冷风，这风声曾经被苏月乔演绎得那样美丽，砰地一下，他滑倒了，手一阵麻痛之后就失去了知觉，他撑着试图站起来，可是双腿颤抖着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他趴在厚厚的冰凌上，动弹不得，发声不得，只有滚烫的热泪冲刷着脸颊，他努力望着苏月乔离去的方向，那个方向，有他爱的人，她会不会回来……

林天毫无知觉地走在大街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一瓣瓣落在他的额头，像她冰凉的吻，一瞬间融化，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走了，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他以为她真的可以给他机会，或许，她终究不肯原谅他，林天责怪着自己，那一夜，他不该趁人之危，他一定伤害了她，在她心里，他一定是下流的龌龊的不值得依托，他突然恨透了自己，狠狠甩给自己一个耳光，如果那一晚……林天不愿再想下去，那一晚，他透支了所有幸福，把所有幸福毁掉了，亲手毁掉！

林天仰头望着天空，他感到那样无助，站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希望，无从谈起，热情，已经燃烧殆尽，他伤害过别人也被别人伤害过，他不是个好人也不是坏人，他从微不足道的地方来，而前方又遥不可知，他那样深爱着一个人，而最终她还是离他而去，他像空气一样，不知道自己意义何在，像风一样，不知道自己终归何处，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是风，至少，她那样喜欢，林天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他如同行尸走肉，晃荡在这个麻木不仁的世界里，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无所谓。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家门口，推门进去，屋里的热气扑面而来，林天在这热气中一点点恢复知觉。

苏月乔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屋内依然干净整齐，只是空出太多地方让他无所适从，抚摸着床上苏月乔的枕头，这是她唯一留下的，唯一带有她气息的东西，她真的走了，真的。

林天的眼泪淌下，从未有过的绝望。

为什么幸福总会如此短暂，而痛苦却无穷无尽？为什么所有的离别都这样匆匆，而相见却空茫杳然？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入骨的爱，都是蜡炬成灰的结局？又为什么，明知不能，偏偏无法自拔？为什么天长地久有时尽，而此恨绵绵无绝期？为什么！

不待山无陵，不待江水为竭，不待冬雷震震，不待夏雨雪，今宵与君绝！

林天的心，早已千片万片，血肉模糊。

环顾着这个曾经让他重燃希望的家，每一处，依然如故，可是却已物是人非，林天看着这里的一切，看着那张他专门从网上淘回的桌子，苏月乔最喜欢的桌子，那是用整块儿木头原封不动地改造而成。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林天抚摸着写在上面的诗句，那是苏月乔在桌子上画满了白色的满天星时，林天写上的，她的画，他的字，曾经，他们多么像古书中走出来浓情蜜意的才子佳人，字依然一笔一画掩映在绚丽纯净的满天星里，林天永远记得，当时苏月乔笑的那样开心。

即便她如此开心，但还是走了……

林天一寸寸抚摸着那一朵朵洁白的小花，花已开得绚烂，开到荼蘼花事了，花事已了，谁解满心哀伤？

林天久久地闭着眼睛，摩挲着这张桌子，就像摩挲着自己的满腔遗恨，那感觉生疼生疼，手指不经意触到桌角的花瓶，被什么东西轻轻咯一下，睁开眼睛，花瓶下竟然压着一封信！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