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狂醉（2/2）

“我，——挺喜欢你！”方昭昭低头继续喝酒。

林天愣住了，他感觉气氛一下子变了，不自觉看向方昭昭，她花瓣一样的双唇有点不羁地抿着，领口的扣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开了，酥胸雪白，若隐若现，林天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猛灌一口啤酒：“女人在不了解一个男人之前都会挺喜欢他！”

“你以为我不了解你们这些人？”方昭昭斜眼看着林天，不冷不热，洞若观火：“哼！表面清高的要命，恨不得看不起全世界，其实骨子里根本虚荣地掉渣，恨不得全世界都崇拜自己！”

“这些人？什么人？你爸爸吗？”林天看着她。

“他？”方昭昭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脑袋“他这儿有问题！”

林天又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方昭昭总是能让他出乎意料，他仔细看着她，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谁都搞不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让他帮我，从来不肯，平时好像对我宠的不行，但这件事上从来都不退步，他说娱乐圈乌七八糟，希望我远离，开玩笑，比乌七八糟娱乐圈比得过我吗！难道还让我当什么名门淑女不成？你说我这样的人，除了当演员还能干什么！”

“不见得吧，”林天站起来，打量着这座处处精雕细琢的别墅，突然有点语重心长“如果你愿意的话，比如说，全职太太，商业女强人之类的，都是不错的选择，总之你爸有的是钱！”

方昭昭格格地笑出声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我天生是一块演戏的材料，演戏就是我的生命，除此之外我别无所长。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志气，靠和男人上床来换角色演，没办法，明明爸爸一句话我就可以像公主一样高傲，可是他偏偏告诉我，不喜欢！瞧瞧，他一句不喜欢我就只好去献身。迂腐，专治，假清高！这就是你们这些文人！”

林天笑起来：“不要说我们，我现在连当这么一个讨厌的文人都不配！”

“迟早有一天！”方昭昭大声地打断林天“迟早有一天，你比他强！”

林天久久地看着方昭昭，他的眼睛不知不觉有些湿润了，曾经，他也那样相信自己，可是现在，却越来越不敢相信。

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方昭昭，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活力，像革命烈士一样满脸坚定，她除了梦想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包括自己的身体。他以前还看不起她，可是现在看来，她要比自己强。

“我，打算去找张铭！”林天低下头。

“早就该去了！”方昭昭激动地坐好，眼睛电流击过一般突然盈盈发亮，过了一会儿，又有几分迟疑“说实话，如果他愿意的话，一定能帮你，不过，还是要留心一点！”

“虽然我们是哥们儿，但我知道……”林天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方昭昭和张铭到底什么关系呢？长期性伴侣？还是一次性的床友？他知道，有些话即使双方心里都明白但还是不能说出口，不开口，就有余地，甚至可以延展出千万种可能，可是一开口，有时候就会连遮掩都无处躲藏。

他抬头看一眼方昭昭，她那一脸坦荡荡的样子突然之间给了林天勇气，他喝一口酒，叹一声：“他并不道义！”

“道义？”方昭昭噌地站起来，捂着嘴巴格格大笑“你真是看多了，被我老爹坑坏了吧，像这种混蛋，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只会看到钱！“

林天低下头默不作声，一味地闷头喝酒。

“你知道他曾经跟我说过什么吗？”方昭昭得意地摇着手里的啤酒罐，扭动着杨柳细腰：“他说，‘咳咳，林天这小子，跟个傻x一样做事一根筋，所以只可利用不可重用！’，瞧瞧，只可利用不可重用！这就是他亲口说的，再比如我，那时他说只要我跟他好就捧红我，可是呢，最后还不是逃的比夹着尾巴的狗都快，在他眼里，什么是道义，什么是信义，狗屁！”

不知道是酒喝得太猛还是方昭昭太过热血沸腾，林天有些晕了，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面孔，从赵军办公室里的老实巴交到小饭馆里的面目歹毒，从张铭当面的谈笑风生到背后的轻蔑不屑，他更想到了苏月乔，这个让他既爱又痛，既痛又放不下的女人。他们的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最后他只看到了方昭昭，她是真诚的，坦率的，至少现在他看来没有任何疼痛和欺骗。

“林天，你说我们算不算，朋友？”方昭昭犹疑地问。

“以前不算！”林天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认真地看着方昭昭，他有点喝多了，有一种兴奋感觉。

“我以前还tm看不起你呢？哈哈，可是现在才明白，有些事我做的并不对，我当然愿意有你这样的朋友！”

“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利用你？”

“利用？从何说起？”林天觉得方昭昭的话跳脱到让他摸不着头脑，他这样一个无财无势，连心爱的女人都不敢说上一句话的废物，还有什么可以利用？

“我相信你会成功，更相信自己会成功，只不过不知道我们谁领先，如果有一天，你领先了，我一定会演你的作品，你知道，在拍戏这件事情上，我一向不择手段！”方昭昭咬着嘴唇，鼓足勇气把这些话说出来。

林天听完哈哈大笑，他现在开始喜欢酒精，酒精能在任何时候都浸泡出一种癫狂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突然让他轻松：“如果有一天我红了，就专门为你写一本书，亲自邀请你演女主角。”

方昭昭停下来，久久看着林天，渐渐地，她的眼圈也莫名地红了，突然跳起来一拳捶到他胸口：“够义气！”

两人在酒精的麻醉下肆意大笑着，仿佛所有的伤害和迷茫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方昭昭打着包票：“如果我方昭昭先红了，一定把你的书改编成电视剧，电影，演tm个够！”

林天此时发现方昭昭是这样可爱，也这样坚强，谁知道他们的壮志到底能不能实现，但最少，这一刻，他们这样开心。

林天仰头灌着啤酒，酒涌出来堆积在脸上，哗啦哗啦流着，顺着面颊哗哗流淌，无穷无尽地流淌，让他分不清到底是酒还是泪！

年轻就是这样的吧，和志同道合的朋友说几句豪言壮语，不管能不能实现都心怀激荡，当几年后，林天站在方昭昭的墓碑前，夕阳一圈圈涌上她如花的笑靥，林天忽然想起今天一起说过的话，喝过的酒，想起方昭昭捶在他胸口的拳头，他伸手抚摸着方昭昭冰凉的照片，就仿佛她依然站在身边，如果她真的在天有灵，一定能感应到他是多么的怀念，人生，有多少日子是值得那样怀念的呢？

他们兴高采烈地喝着酒，林天也打开了话匣子，告诉她第一次见到方昭昭时的情景，当时他简直被她吓到了，这么漂亮一个姑娘，浓妆艳抹豪放不羁，当她主动来投怀送抱时，他都怀疑她只是个坐台小姐，当时若不是张铭，他一定走过去跟她“逢场作戏”。

而方昭昭却认真地告诉他，第一次见到林天，她就喜欢上他，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既文质彬彬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滑稽，与他矛盾的性格比起来，他的眼睛里却似乎贮藏着某种浓烈的东西，让她感觉那么特别，和声色犬马的张铭站在一起，立刻就变成了一道别样的风景。

两人越喝越多，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一吐为快，然后开始唱歌，大声地嘶喊，林天唱着唱着哭起来，他满脑子都是苏月乔和那个男人的身影，他要疯了，他感到自己都要爆炸了，他无处发泄只能大声嘶喊，直到筋疲力尽，重重地栽到沙发上。

方昭昭醉醺醺地甩给他一记耳光，大骂着男人的虚伪和善变，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总之他们唱着歌睡着了，谁都不会想到，这样的**，这样劈啪作响的干柴，这样熊熊燃烧的烈火，这样招蜂引蝶名声不佳的女人，这样花林穿身从未手下留情的男人，两个人喝了一夜的酒，说了一夜的话，待在一起整整一个晚上，最后却冰清玉洁地保持着与**无关的友谊！

谁信不信又有什么呢，这个世界上你永远无法阻止别人的想象，就像你永远无法改变别人的信仰，别人，说到底，跟你有多大关系！

夜已深，林天和方昭昭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就醉这一次吧，一切的一切，从明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