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乍尸（2/2）

学校恰巧也在村西，我四下里察看了一下，直奔李长江说的地方去了。

村西第二家，朱红的大门上飘着白色的灵幡，门大开着，正对大门的地方设了座灵堂，一个老头儿的相片端端正正地放在一张方桌上。

门旁有位六十岁上下的老先生端坐在那里，在一张白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礼帐，我小心亦亦地问这位写礼帐的老先生：“大爷，我来找人，您知道李长江在什么地方吗？”

老先生看都没看我：“不知道。”

我还想问得仔细一些，一群人扶着个女人走进来，女人哭得死去活来，听旁人说这是死者的女儿，屋子里忙乱起来，我也不方便再多问，只好信步走了出来，在院子里四下里张望。

家乡的习俗，出殡前的几个晚上，必须有人为死者守灵，守灵人要看好燃在死者棺木前的长明灯，保证它不被风熄灭，也要防止灵棚进来什么动物打扰到安息的灵魂。

灵棚就设在这家的院子里，用蓬布和竹杆临时搭建，天渐渐黑了，院子里安静下来，一些细碎的灯光从蓬布的缝隙和破洞里挤出来，散落在四周的地面上。

灵棚里不时有些人影闪动，那是守灵的人挑拨长明灯芯，也有时隐隐传来哭声，是迟来的奔丧人到灵棚里悼念死者。

我问了几个人，没人知道李长江在什么地方，打他的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此时天已经黑透了，起风了，院旁的树叶哗哗地响着，偶尔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叫声，我杵在那里，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

“小冷，我在这里？”一个压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猛一回头，一个人站在墙根儿下，柳树的阴影完全覆盖着他，如果他不说话，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

“小冷，说话啊，你不是被我吓到了吧，傻了？”这家伙竟然是李长江，他正向我慢慢走来。

当李长江离我只剩一步距离的时候，我恶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哎哟，您老人家这是在哪里学的佛山无影脚啊。”李长江蹲在地上呻吟起来。

“别装了，我能有多大的劲儿，这阵子你死哪里去了？”一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我就觉得身上有点儿发冷。

“还说我，我倒想问问，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李长江从地上站了起来，神神秘秘地问我。

我一时间竟回答不上来，难道告诉他，我们怀疑他是烹尸案的嫌疑犯？

李长江没再追问，向我招了招手：“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我跟在李长江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院门口，办丧事的人家晚上是不关门的，我和李长江出了门直奔西边的玉米地。

李长江看了看左右没人，这才把声音稍稍放大一点点：“小冷，你知道我七大爷是怎么死的吗？”

“今天在他家院子里乱转，听别人说是病死的，得的急病，难道不是吗？”我想起老辈人常说的那句话，背后讲人可以，背后讲鬼不可以，和李长江偷偷在这一片荒凉的玉米地里谈论死去的人，这让我觉得头皮发乍。

“我七大爷死得很蹊跷。”李长江点了一支烟，大口地吸着。

“怎么个蹊跷法？”李长江喷云吐雾，呛得我直想咳嗽，可是又很想听他的下话，于是用手拼命扇着一团团烟雾。

“听家里人说，七大爷死后乍尸了”。

我拍了拍堆放在一起的一堆玉米杆，上面一层薄薄的雪立刻掉了下去，然后我一屁股坐了上去：“席耳恭听。”

“我七大爷死之前可吓人了呢，当时我就在他家，听说过村口那个被火烧过的荒宅吧，那里肯定有古怪，我七大爷自从去了一次荒宅，回来就觉得身体不适了，也就三天时间，这老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邻居们看了都觉得不对劲儿，第三天晚上他就卧床不起了，到了第四天，就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送到医院，大夫让准备后事，又接回来了，本以为就这样等死就行了，可是第五天的下午，老头儿就闹腾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