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时心软会变成遭难(2/2)
虽然我有了人的躯体感应,肢体感受,但是我作为幽魂的一些能力还没有完全丧失。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婉儿以为我在哄骗她,眨巴着湿乎乎的睫毛问我。
“我当然知道了,你可别忘了,我是幽魂。”我将婉儿拦在怀中,为她取暖,婉儿全身冰冰冷,鼻头都变成了紫青色。
“那你让他们都排成一队!”
我用意念向老鼠传达了这个指令,我事实上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刚刚只是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它们对我说,女孩子很可爱,我才猜测它们是在说婉儿,但我不确定我能否把我的指令下达到它们的脑中。
我正担心着,老鼠们就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一瞬间,婉儿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腾地站起身躲到了我的身后,起身的时候碰到了我受伤的右臂,让我痛得青筋暴露。
不过,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些小老鼠们就一个个头挨着尾巴,尾巴挨着头的站到我们面前。
“小姐姐,小姐姐,他们真的听得懂你的话挨!”婉儿的恐惧瞬间化为乌有,甚至还想上去摸摸这些小可爱们。
事实上,它们的举动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有想到它们可以如此迅速而准确地领会到我的意图。
吱吱,叽吱,喳喳,吱吱吱……它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我叫喊,我听不清任何一只小鼠的话。
我告诉它们一个一个说,一只白色的小老鼠让大家保持安静。
只是一瞬,它们就全部静了下来。
然后它对我说道,“我们可以帮你们从这里逃出去。”
“怎么逃出去?”
“我们可以帮你们挖个洞,你们可以直接窜到林子里,到了那里他们就不容易捉到你们了。”
“他们是谁?这是哪里啊?”这是我目前最大的疑问。
“这里是一个巨贾的宅邸,捉你们来的是一伙米甸的商人。他们每年会来这里呆上三五天,做些买卖。”
我把这些信息传达给婉儿,婉儿对内容本身好像并不是很感兴趣,而是觉得我能和小老鼠对话很神奇。
婉儿悄悄跟我说,“它们好可爱哦。”
“你刚才不是还怕它们怕得都直打抖么?这变得也太快了。”
婉儿撇撇嘴,表示对我的不屑,然后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只站在最前面的小白鼠,也是刚刚和我对话的那只小白鼠。
小白鼠靠到婉儿的腿边,轻轻地蹭着,它怕吓到婉儿,当它发现婉儿很喜欢它时,它就随意了起来。
小老鼠们在小白鼠的一声令下,四散开来,各执其职,忙了开来。
没多久,门外有了响动,老鼠们一哄而散,我和婉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进来的是几个女仆,有的拿着新衣,有的拿着胭脂水粉,有的拿着热水,有的拿着首饰。
她们不由分说地就开始为婉儿梳妆打扮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婉儿身上的污垢就被清洗干净,嫣红的拖地长裙穿在了身上,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头顶叉着华美的金钗,脚下是厚底尖角的木鞋。
我暗自揣度,这是要把婉儿带到什么地方去,为什么要如此精心地为她打扮?
我的预感不是很好。
我很想和婉儿说几句悄悄话,但是总是没有机会,她被女仆们团团围住。
我求助了小白鼠,小老鼠们一哄而上,吓得女仆们丢下手中的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抓紧时间对婉儿说,“无论一会儿你被带到了哪里,一定要想办法回来一次,我带你逃出去!”
一句话刚刚说完,几个壮汉就闯了进来,我认出了其中有几个是在南街上掳走我们的人,他们应该就是米甸商人的手下。
他们扛起婉儿就离开了,婉儿留给我一个坚定的眼神,我相信她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再回到这里。
如果她没有回来,我是不会离开的。
当人都离开以后,小白鼠从鼠窝跑了出来,跳到了我的肩头。
我问它,“你们需要多久能把洞挖好?”
它说,“六个小时。”
我问:“四个小时够不够?”
它想了一下,告诉我,“行!”
然后我看到小老鼠们窜来窜去的身影,它们是在为我和婉儿的自由而付出而努力。
小白鼠从我的左肩头走到了右肩头,又从我的右肩头走到了左肩头,然后停下来问我,“你可以带我走吗?”
“你想离开这里?”
“是的。”
“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有这么多的同伴和亲人,这里应该是它留恋的家才对。
“我在这里呆了太久了,有一次我到漠上溜达,结果困在了里面,实在太饿,就拾到了一个肉丸样的东西,当时不觉得什么,后来发现我不再生长了,也就不会衰老,我就这样活了好久好久,一直呆在这里,我想走,可又不知道去哪里,我等了几百年了……”
“你在等什么?”我问它。
“等一个可以跟随的主人啊……”
“我带上你会显得很奇怪的。”
“不会,我会很安分,人多的时候我可以躲在你的衣兜里,或者袖口里,或者帽子里,哪里都可以,我会很听话,你就带我走吧。”
我很犹豫,我找不出可以带上它的理由,何况我尚且自顾不暇。
一个有着人的感觉的幽魂带着一个长命的老鼠,这真的很怪异。
看我不说话,小白鼠道,“我叫嘟嘟白,你呢?”
“友桐。”
“带我走吧。”
“好吧。”最终我同意了。
相遇是很难得的事情,同行更加不容易。
嘟嘟白征得了我的同意之后,便跑到鼠群中指挥去了。
我担心着婉儿的安危,嘟嘟白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事,可能也因我的心事太过显而易见。
它重新跳到了我的肩头,在那里,离我的耳朵很近,我们的交流会更清晰而迅速。
嘟嘟白告诉我,婉儿是被押去做新娘了,我大惊。
嘟嘟白安抚我说:“婚礼被定在了明天,所以今天晚上新娘和新郎两人不会相见,而且作为准新娘,谁也不会对婉儿做什么,所以你的朋友今天晚上是安全的,只要尽早带她离开,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我稍稍安下心来,只要婉儿能够顺利地征得来看我一次的机会,我们就有办法逃离。
我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洞穴已经挖好,只等婉儿的出现。
夜已经很深了,静得出奇,小鼠们都安静地睡去了,只有嘟嘟白在陪着我。
它时不时地安抚我两句,让我不要着急,婉儿会来的。
等到快黎明的时候,婉儿披着小薄纱裙跑了进来。
我们来不及多说什么,就一起朝着地道的出口飞奔而去,这种夺命似的奔跑竟会让人异常的欢愉。
嘟嘟白在前面带路,我和婉儿互相帮扶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狭小的洞口。
我想,即使他们知道我们是从哪里逃走的,他们庞大的身躯也无法顺利通过这样一个窄小的通道,我之前实在是低估了小鼠们的智慧。
我们从茂密的森林中透出头的时候,一缕日出的柔光紧紧把我们包裹,温暖,幸福,通畅的感觉浸满了全身。
嘟嘟白领我们到了一个小木房里,我看了看,好像有人在住的模样。
我推开门,竟然看到了里里。
**
在梦里看到里里面容的那一刻,吴桐突然惊醒。
醒来后再一次联系萧恩良和alice,通讯又是中断的状态。
吴桐打酒店内线叫了三明治和咖啡,简单地吃了早饭之后,放下一切杂念,拿出随身携带的便签纸,用酒店的碳素笔画了一些简画。
大多都是这几天梦里出现的场景,大漠、堡垒、集市、药炉等等。
趁着记忆尚在,记录下来,可以给日后的创作当素材。
用完了便签纸,从酒店抽屉里又找出一沓白纸,便又接着画了下去。
每隔半个小时,吴桐都会打一次电话,直到下午两点,吴桐都没有联系到萧恩良。
即使有alice在,吴桐也愈发感到不安。
这失联的时间,确实有点久。
如果在下午五点之前,再联系不到他们的话,吴桐就要联系人去营救了。
好在,临近四点的时候,萧恩良终于联系了吴桐。
萧恩良话说得很急,说完之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大致意思是,brent只是知情人之一,却不是送何岩去福利院的那三个人之一。
现在无论萧恩良如何解释,brent都认为萧恩良和alice是来追杀他的人,所以brent找来许多杀手打算将这两个不速之客赶尽杀绝,以除后患。
brent一向秉持宁可错杀万千,也不放过一人的原则,在这十几年间已经杀掉了许多无辜的人。
萧恩良在电话中,将brent的全名和几个曾用名告诉了吴桐,吴桐立马打开电脑查找此人的过往资料。
结果满篇的恶劣行径让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此人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为了保证萧恩良和alice的人身安全,吴桐联系金龙帮的小伙伴,进行求助。
在澳洲或澳洲附近能赶过去的人,都赶了过去。
做好这一切之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吴桐就赶去了酒吧。
崔娜已经在酒吧内等候吴桐多时了,她说:“原本想让大哥当面跟你聊一聊的,但他现在不想露面。这样吧,我陪你去酒店收拾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回关州。”
“关州?”吴桐问:“回关州做什么?”
“当年处理何小意和那两个孩子的时候,中间有很多波折,牵扯了很多人,具体我就不跟你讲了。你现在不是只想知道何小意葬在哪里了吗?我带你去找知道这件事的人,我和另外两个送何岩去福利院的人,其实都没有直接参与杀害何小意和孩子的行动,所以并不知情。”
吴桐思考了一杯酒的时间,然后带崔娜回了酒店,两人买了最早一班的机票,后半夜就到了关州。
一路上都非常顺利,以防崔娜有什么小动作,吴桐只开了一间房与她同住。
这几天睡眠不错,吴桐决定熬一晚上,也好时刻追踪萧恩良那边的情况。
崔娜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吴桐抱着羽绒服坐在窗前。
“你男人对你好吗?”崔娜突然开口问道。
吴桐淡笑,轻言回道:“好啊……”
“真好。”崔娜喃喃道。
“是啊,真好。”吴桐重复道,并将怀里的羽绒服抱紧了两分。
“你杀过人吗?”崔娜又问道。
吴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崔娜自顾自说道:“我杀过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我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了……也能因为我罪孽太深重吧,所以生活才越来越糟糕……”
吴桐没有接崔娜的话,只感叹道:“今晚的月亮真漂亮啊!”
“只有幸福的女人,才能看得到月亮的美。”崔娜转了个身,面朝窗口,但从她的方向望出去,是看不到月亮的。
吴桐问她:“你要喝杯热牛奶吗?”
崔娜说:“好。”
吴桐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崔娜在接过牛奶的时候,说了句谢谢。
两个女人,两杯热牛奶,两双闪烁明亮的眼睛,但她们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而事实上,她们都做过很多相似的事情,面对过很多相似的残酷,但相似的过程,也不会将她们引入相似的结局。
这,就是人生。
奶香四溢,吴桐的身子暖了起来。
铃声想起,吴桐拿起电话一看,没想到竟是丛扬打过来的。
吴桐:“喂。”
“没睡呢?”丛扬的声音很清亮,吴桐无意识地瞥了眼酒店房间内的钟表,两点十五分,他刚做完电台节目,所以声音还是做节目时的那种勾人的调子。
“没有。”吴桐淡淡回道。
“萧恩良和alice已经安全了,差不多明早就能回关州,你放心吧。”丛扬的声音掺着风声,跟吴桐第一次与他通电话时的感觉有些相似。
“好。”吴桐说,“谢谢你的通知。”
“不客气,晚安。”丛扬说完,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吴桐直接挂断了电话。
崔娜似乎看穿了什么,“你不跟他说句晚安吗?看来你很绝情啊。”
吴桐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也不想如此,但果断地拒绝,才能让伤害最小化。
吴桐说:“一时的心软,会变成三个人的遭难。”
崔娜一震,被吴桐的这句话震得血液倒流,她忽然间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看似有很多相似之处,结果却有那么大的不同。
原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一次拒绝,一种选择,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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