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香丘（1）（1/2）

边跟他说着话，一边在屋里翻着东西。二哥的房间还是以前的布局，雁峥大哥走了以后，二哥还是把里间按照以前书房来布局。转了一圈，翻看了二哥的一些画作，在电话上给他聊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关上门。

正要上楼回房间，忽然想到爸妈给我讲，因为彤佳和紫菱回来要驻在西厢房的套间里，就把旁边的仓库改成了浴室。把我的嫁妆和伯父送过来的聘礼搬到了东楼的二楼仓库里。他们一直让我去看看，我都没有在意，此刻却想要去看看这些东西。

走到仓库才发现，上锁了。通过玻璃窗向里看去，里面的架子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锦盒，还有用红布包起来，看上去像是锦缎之类的东西，堆了满满一屋子。看来伯父是按照以前的风俗下的聘礼，同时又包含了现代的礼数。想着现在有的家里下聘，会全部折现，换成一捆一捆的人民币，那么这些东西里面会不会也有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不由得笑了。

正打算转身离开，发现旁边还有个小房间，不知道是什么。走过去看，门也是上了锁，不过里面枣红色的窗帘全部拉得严严实实的，平日没怎么注意，不知道这到底是做什么的。但锁上了，我也不好去要钥匙，带着好奇心，离开了。

二哥按照和我的约定，在除夕前三天回来了，当然同回来的还有卡佳和可可，家里显得更加的热闹。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热热闹闹地说笑。人一多，我倒不喜欢了，独自出来，在院子里漫步。因为晚上吃多了，腹中胀气，难受的很。我发现回来这几天，腰上又长肉了，感觉有些累赘。北风呼啸着从谷口而来，消失在森林中。雪虽然停了，但寒气却依旧厚重，这正好可以中和我体内超标的热量。

屋里的吵闹声，还有孩子们突然爆发的尖叫声、争吵声，以及瑞麒天真无邪的笑声，一波一波地向我袭来，虽然被风带走了，但总让我觉得烦躁。拿起手机，给芳汀打电话，却没有接，忽然想到美国此时是早上，她应该还没起床，原打算和她说说话，听听她的声音，既然不接，也就作罢。自从她和老杜复婚以后，两人仿佛又经历了一场热恋，二人世界甜蜜到让人不敢唐突打搅。珂睿放假后，他们一家人就到美国度假去了，顺便给珂睿找学校。看起来我以前是太依恋她，才会在她把精力从我身上收回以后，有很多的失落感，但我内心又制止自己去打扰她，想一想，这些年，我给她所添的麻烦够多了。

但除了芳汀，我不知道还能和谁通话，说上一会儿，翻了翻电话本，才发现除了她真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那种想要说话的冲动，一下子给压了回来。那么，我还能做什么呢？我不想进入家人的吵闹中，太嘈杂的环境，我基本上不愿为了说一句话，还要劳心费神。打开手机音乐播放器，点击喜欢的歌曲，听了听，还是觉得只有京剧才能够让我心平气和。《贵妃醉酒》、《霸王别姬》、《锁麟囊》、《凤还巢》，一曲曲熟悉的的选段，让我跟着唱起来。空灵的院子里，响起“海岛冰轮转呈…”，在北风呼啸中感觉有些空悠和凄凉。

我就这样一边听，一边哼着，绕着院子的游廊一圈一圈的转着。不知过了多久，从远处照映过来的车灯，扭转了我有些空悠的情绪。我关掉播放器，加快脚步，甩掉一切的伤感，几乎有些欣喜地小跑到大门口，打开门梁上的路灯，站在风中，任由风吹散我的头发，翘首期盼地看着车来的方向。

在我进入菲尔视野的时候，他按了几声喇叭，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看着他深处窗外的脸，带着笑意，温和地说：“路上有些滑，所以开的很慢，对不起让你等久了。”我摇摇头，让他去泊车。关好门，向正从车上下来的菲尔走去。他走下来抱着我，深情地说：“我想你了。”我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问：“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去为你做。”“你去为我准备一碗生姜红枣汤，感觉有些疲惫了，想要暖暖身子，好好休息。”菲尔搂着我向客厅走去，一边回答我，我点点头，说：“你先去给爸妈他们问好，我直接去厨房。”

穿过游廊，来到厨房，打开灯，从橱柜里取出红枣、枸杞和生姜，准备做羹，大嫂走进来问：“三妹，要做什么？我来吧！”见我在切生姜，又问：“这是要做姜汤吗？你感冒了吗？”说着帮着我去洗红枣和枸杞，我看着她一眼，笑着道了声“谢谢！”，说：“我打算给菲尔煮，他带着一身寒气回来，想要给他驱驱寒气。”我们两一边闲话一边忙着，玉禾端着盆子进来，问：“妈妈和姑姑，在做什么？”大嫂看着她说：“你姑姑给你姑父煮姜茶，我就顺道给大家都做了，你这是要做什么？”玉禾看了一下盆子回答，“哦。我准备接一盆热水，给瑞麒洗小屁屁，她一直被大家逗着，玩得太久了，我想给她洗洗，就哄她睡觉。”大嫂“哦”了一声，看着玉禾离开，说：“顺便叫你小姑过来，帮着把姜茶送到客厅去。”

我拿来三个托盘，把小碗一个一个摆好，嫂子往里面一勺一勺地舀，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生姜味儿。我正要把盛好的一盘端过去，妹妹走进来，说：“这就好了，我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说着接过我手中的，我端上第二盘跟着妹妹进入客厅，妹妹托着盘子，从爸妈开始，让他们自己取，我从煦佳开始，让孩子们取。等各端到卡佳面前，他笑着说：“谢谢姑姑，姑父说他累了，已经回房去了。”

我拿着托盘返回厨房，妹妹已经端着剩下的出来了，我把托盘放下，嫂子把装好姜汤的暖壶提给我说：“这个你拿回房里去，你也喝一点，最近寒气太重，不要感冒了。”我接过来，又接过嫂子拿过来的碗，说：“谢谢，嫂子！那我就回房间了”。嫂子点点头，走出厨房，妹妹已经把喝完的碗收了回来，看着我说：“要睡啦？不再玩一会儿”。“嗯，菲尔累了。”我回答。

回到房间，菲尔从浴室出来了，正用毛巾揩着头发。我关好门，把暖壶中的姜汤倒进碗里，对他说：“来喝吧！”菲尔把帕子凉在架子上，哈着气，走过来端起碗，看着我说：“洗了洗身子，感觉全身轻松多了。”我让他坐在沙发上，把椅子拉过来，面对他坐下，拿起他的脚，放在我的腿上，给他按筋络。菲尔吹着碗里的姜汤，看着我，说：“这几天实在太累了，度假回来，感觉工作一点也不得经，完全没有状态，也跟不上节奏。让人总是紧张的很，工作没怎么做好，却疲惫得很。”我看着他，微微一笑，问：“明天还要去吗？”菲尔一口气喝完姜汤，吐了口气，脸色看上去好多了，摇摇头说：“爸爸，看我状态不好，已经批准我放假了，说等我把心中的浮躁全部消除掉，再回去好好学习。”说着，他伸手把碗放在茶几上，让我靠在沙发上享受着我给他按摩。

闲话中，或许我给他按得太舒服了，他既然连连地打起哈欠。我把他的脚放下来，去取了一盆热水，让他再泡一会脚。我收拾好暖壶，把茶碗洗了，放在茶几的托盘里，然后换好睡衣，去洗漱了。等我从卫生间出来，菲尔手中擎着毛巾，脚泡在水里，既然靠着沙发睡着了。我忙过去，拿起毛巾把他的脚抬起来，水已经冷了，给他擦脚，他一惊醒了，睁开眼有些过意不去地说：“看来，这些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回到你身边，就开始犯困了。”我把拖鞋给他穿上，端着洗脚水去倒，说：“到床上去睡吧！别感冒了。”

收拾好浴室，把菲尔换下来的衣服堆放在筐子里，准备明天再洗，走出来，菲尔已经在床上躺着了，他拉开被子，拍了拍床说：“来吧！老婆，赶快上来。”我对他一笑，挨着他躺下来，他为我掖好被子，关掉顶灯。房间里除了床头台灯那处光亮，一切都暗了下来。北风依旧呼啸着拍打着窗户，穿过竹林的风发出呜咽的声响。这些声音，让夜变得更加的宁静，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感受着菲尔的拥抱，他的温度和气息，忽然心中感觉很安适。

菲尔在我耳边低声说：“爸妈已经同意，这里两天我就在这边，除夕中午在这边与家人团年，晚上和爸妈爷爷奶奶一起团年。大年初一先拜祭我爸妈两边的曾祖父母，再回来拜祭这边的爷爷奶奶和曾祖父母，之后再回妈妈家和姥爷、姥姥一起过年。你觉得这样安排可好？”看起来伯父的安排很合理，既兼顾我爸妈的感情，又考虑到那边老人的心，我点点头说：“就听爸爸的安排，这样很好。想一想，这样又把我拉回到家的氛围中。过去的二十年，过年对于我来说毫无概念，能够躲开就躲开，除了除夕我会和大家呆在一起，其他时候，别说走亲访友，就是至亲都很少走动。”

菲尔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把它们别在我的耳后，露出我的脸，温情地看着我的眼睛，借机说：“那，我们就把这二十多年的遗憾都补上，今年春节，你愿意去哪个亲戚朋友家中，我都陪着你。不仅是你们家的亲戚，我也要把你价绍给我的诸姑伯叔，孔比兄弟。”他说完这些，我就有些后悔了，心中没有任何的信心，可以做到跟着他去走亲访友，我想到如今我还是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