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2/2)
……
我喘着粗气,真热闹,殿外聚集了太医院全体御医不算,连太皇太后也来了,唱戏吗?屋里我撕心裂肺的喊,外面大呼小叫的配合。
可我很快连腹诽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产婆说——“娘娘,不要着急,要留存体力,还没到生的时候。”
我哭了,这么疼还没到时候?万恶的阵痛!
太阳悄悄爬上了屋顶,我早已疼得虚脱,汗水一层层打湿了衣衫和身下的被褥,不时有人往嘴里塞着那颗拔箭时曾吃过的苦药丸,不想吃,却没有吐出来的力气。强问一句,“能生了吗?”回话总是没到时辰。我恨得牙痒痒,但也骂不动了。而殿外的噪音一刻没有停止过,他不断和我说话,安慰着我。听得我脑仁直疼,只想大骂一句,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生生试试!
闹闹腾腾的到了晚上,我疼的几次昏厥过去,被人又掐人中,又扎针灸,又灌药汤的硬整醒了。我很想问,中场休息也不让吗?可没人听得到嘴唇颤动发出的微弱声音。闭上眼,只觉过了一个世纪,漫长,没有边际。干涸的嘴唇渗入口腔丝丝血腥,舌尖舔舔,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掌灯十分,隐隐约约听到了产婆颤抖的声音,“皇,皇上,娘娘宫体太弱,怕是,怕是……”
“朕不要听!朕要你们保住皇后、皇子!”
“皇上呀!”哽咽中,“扑腾”一声跪地,“皇上呀,娘娘难产,羊水已经破了呀!老身等无能,怕是只能保住一个!请皇上定夺!”
捣蒜般的磕头声传来,明明气若游丝,却听得越发分明。果然如此,好的不灵坏的灵,老天呀,你太能折磨人了。
“朕两个都要!两个都要!朕要皇后母子平安!”沙哑的低吼声,让我心中一暖,曾经几何,也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那时他的答案,真让人心寒。
“皇上,请皇上速速定夺,如此拖延,小皇子危矣!”
我冷笑,到底是太皇太后,女人于她,只是生产工具。
“皇祖母?”他深吸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朕,朕要皇后!你们统统听着,皇后若不能安然无恙,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一时之间,无数的跪地求饶声响起。重新闭上眼,我该庆幸,在他心中,自己比孩子重要吗?可是,我不想死,更不想让孩子死。
“娘娘,用力呀!用力呀!”
“娘娘,再加把劲!”
“娘娘……”
tnnd!就会说!不给饭吃,白干活,有力气才怪!
挣扎中,狠狠张大了眼睛瞪着产婆,你要是敢杀了我儿子,老娘就杀了你全家!
几个产婆手一抖,明白了我的无声抗议。互视一下,一个又匆匆跑了出去。
“皇上,娘娘,娘娘的意思是保孩子!”
猪!我才不想死呢!我要大小都保!
“嫣儿!不要任性!朕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呀!”
“你,你tm去死吧!”
声音微弱,他却听得真切——“朕去死,朕去死!嫣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啊!朕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
痛苦无助的男声,让我咬紧了下唇,我要撑下去,一定要!想让我儿子死,没那么容易!手上一暖,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半跪到了身前。太皇太后的气急败坏的吼声,宫人们错愕的惊呼……此刻再也听不到了,眼中只有他,我的世界只有他。
彷佛赋予了新的力量,我咬紧牙关,一声低吼,尽数释放。
“娘娘,头,头出来了!再使点劲,再使点劲!”
“嫣儿,再辛苦一下,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耳鸣嗡嗡,双眼迷茫,再也听不真切,看不分明,隔绝了尘世的繁华,意识飘忽,逐渐抽离了身体。昏昏沉沉的身体本能的用力,用力,再用力,却感觉不到丝毫力气……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才放心的沉沉睡去……
母爱的本能,使我强睁开调整不好焦距的双眼,寝殿里空寂宁静,摇曳的烛火下,熟悉的身影坐在床边,捋顺着我披散下来的发丝。纵使看不分明,我也知道,是他。
嘴唇掀动,微弱的唤着“孩子”,他回身蘸取水滴,点在我干裂的唇上,“嫣儿,孩子没事,炜儿没事!”
“炜儿?”
“是,嫣儿,我们的孩子叫炜儿,朱厚炜,好吗?”他颇为自豪的一笑,“朕要让我们的孩子,像太阳一样伟大,光辉万世!”
炜?炜者,光明也;日者,为阳,帝王法相,恩泽八方……
耳畔回响起他的承诺——“这才是我的儿子!朕的一切,都要留给我们的儿子!”
难道……
侧过脸,半梦半醒间,看到身旁小小的金色襁褓,舒了口气,意识飘远,昏昏睡去……
再醒来时,才真正的清醒。身旁一空,让我猛地一激灵,嘶哑着大喊出来,“孩子,孩子呢!?”
“娘娘,娘娘醒了!”
“嫣儿,嫣儿,不要担心!炜儿醒了,朕怕他打扰到你,让奶娘抱走喂奶去了。”
“孩子,”我松了口气,“我要看看孩子。”
孩子很快被奶娘抱了回来,他扶我坐起,斜坐在我身后托着,让我就势靠在他温暖的怀里。伸手接过微张着小嘴呼呼大睡的小宝宝,不由皱眉,怎么这么瘦小,皱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似的,照儿生出来时,除了皮肤红红,远比这个漂亮多了。我的遗传基因就这么失败吗?
“想什么呢?”他看出我的意思,大手越过我,摸摸熟睡中娇鲜欲滴的小脸庞,“我们儿子多好?看这小嘴,多精致,像你的一样诱人;这鼻子,和我的一样高挺!这面相,一看就是优秀的皇室子孙!”
我“扑哧”一下喷笑出来,老王卖瓜呀,绝对的自卖自夸!
对我来说,坐月子是件比生产还要痛苦的事情。那个是攻坚战,这个是持久战,熬人,磨人,折腾人!除了没有力气下床走动外,还被他盯盯看着,被迫吃很多东西养肥膘,更要喝上无数的补汤补药,这胃呀,足足撑大了一倍。更变态的是,产后气血两虚,坐月子期间畏寒,不让洗澡不让洗头的,连冷水都不让碰一下,大热天里,闷得我是要死要活,身上盖的被子每天更换,都能闻到那股硬捂出来的汗臭味,害得我自己直反胃。
可某人一如既往的睡在我外面,甚至带着宝宝一起,和我抢着变了味道的被子盖。
“你有鼻炎吗?”我鼻孔里塞着棉花,怪腔怪调的问。
他“咦”了一声。
“这么重的馊味你闻不到?”
“无碍,朕不介意。”
“我介意好不好?你还让宝宝跟着遭罪!半夜里尿床你又不给换尿布,折腾我也得跟着起来,你是生怕我安然入睡是不是?”我承认,自己积怨已深。
自从炜儿出生,除了早朝和喂奶时间,他片刻不离的抱在怀里,连批阅奏折时也是,一问他就说,要潜移默化的让孩子学习处理政务。确实,他经常对着熟睡的炜儿自言自语,说些我都听不懂的国家大事。硬生生剥夺了我们娘俩在一起的时间,给我恨的呀,牙痒痒啊!
“呀!炜儿要醒。”他忙轻轻拍着,见炜儿吭哧两声又睡了过去,才放心的吐了口气,“嫣儿,和我使小性行,但得小点声,别吵到孩子。”
“孩子,孩子!你满脑袋只有孩子,也不管孩他娘的死活,你个没良心的!”肌肉很硬,所以我决定用指甲狠狠剜他两下。
他疼得直倒吸冷气,抓住我不安分的小手,“嫣儿,轻点,轻点,你这下手也太狠了!朕不疼谁,也不能不疼你呀!”
“呸!你个腹黑男,就会油腔滑调,装什么良民!滚回乾清宫去!”
“哎哟,嫣儿,月子期间,女人身子极虚,稍有不慎,调养不好,会落下一身的毛病,朕不也是惦记你们娘俩吗?你让朕去乾清宫,如何能睡得着呀!”
“说得比唱的都好听!哼!”我脖子一梗,转身假寐,不再理他,却在心里笑翻。哎,女人嘛,有资本就要用,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也。
气归气,闹归闹,这次有惊无险的难产,真是去了我的半条小命。半个月过去了,我才能在他的搀扶下,勉强下地活动。当然了,屋是不让出的,头是不让洗的,澡就更是做梦了,哪怕我头上长虱子,身上糊上黑漆……蓝天、白云、小桥、流水……只能靠幻想。
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后,奶声奶气的童声在殿外响起,“母后,母后!”
“照儿呀,快进来!”
朱厚照甜甜笑着,紧倒腾两只小腿,冲进了我的怀里,“母后,照儿好想你!那天在殿外听母后生弟弟时的哭喊,照儿好心疼,好担心。可父皇怕我打扰到母后,一直不让照儿来看母后,这些日子,照儿想坏了。”说着,两只大眼睛罩上了水雾。
我心里一酸,这孩子就是摔倒了都不会哭,坚强的自己爬起来,却偏偏因为见不到我而流泪。哎,罪过呀!
“乖孩子,母后没事了。你父皇是怕母后的样子吓到你,母后前些天,披头散发的,好吓人的。”
“照儿不怕,只要是母后,照儿就不怕!”小脑袋又往我怀里蹭了蹭。
“母后,照儿可以看看弟弟吗?”
“当然可以。”我回身把炜儿抱到了身前。
“呀,这就是弟弟吗?好小,好可爱哦,嘿嘿,还在睡呼呼呢!”抬起头,娇声问:“母后,照儿可以碰碰吗?一下下就好!”
见我点头默许,笑颜如花,怎奈运气不好,肥肥的小手还没碰到炜儿的小脸,炜儿就醒了,估计是饿醒了,小家伙属猪的,贼能吃,而附加效果是哇哇大哭。
“啊!”朱厚照吓了一跳,雷击般收回小手。
“照儿,不许欺负你弟弟!”朱佑樘三步并作两步,将宝宝抱在了怀里,“哦,哦”摇晃着身子哄着,整个一超级奶爸。
朱厚照可怜巴巴看着我,泪花在眼眶里打着滴溜,“母后,照儿没有,真的没有!”
“母后相信你!”我拍拍朱厚照的小后背安慰着,孩子最需要父母的信任和支持,这对塑造自信心非常重要。
抬头横眉冷对,“凶什么凶?你儿子一天到晚哭200多回,闹死人了!你个喜新厌旧的,眼里只有炜儿,没有我们娘俩!”
我承认恃宠而骄,但说得也是实话,照儿自小哭少笑多,一双大眼睛闪着灵气,特别好带;炜儿打从出生时起,就没消停过,这个能哭能闹能气人呀。开始我还以为孩子在娘胎里带了病,太小了哪疼不会说只能痛哭流涕,可御医会诊了n回,都说炜儿身体贲棒,吃嘛嘛香。于是,我总结出的就是这孩子受了他娘的遗传,给脸上鼻梁子,彻底被宠坏了。说给朱佑樘,他一笑而过,“我们就一个儿子,不宠他宠谁?”一句话,给我气到吐血,孩子不能过分溺爱,长大了会经不起事的!
“哎,嫣儿,你看,炜儿不是小嘛!这成天哭的,朕是担心呀,让照儿受委屈了。”
“父皇,照儿不委屈。”朱厚照拉拉我的衣襟,“母后,不要气了,奶娘说,您现在身子弱,更不能气的。弟弟太小,父皇担心是对的,照儿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给父皇、母后添麻烦。”
低下头,眼眶里热热的,一个3岁的孩子如此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碎。
深秋时,怀恩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已无法陪侍上朝了。御医诊断,说是大限之期不远。他很是担忧,毕竟对怀恩的感情,不是单纯的主仆,而是早已视为长者,视为亲人,有胜于皇室宗亲。
初雪过后,怀恩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来到了坤宁宫。我忙赐座,可他坚决不肯,艰难的跪在地上,对我好一番叮嘱,听说,他之前也是这样对朱佑樘嘱咐的。我连声应着,眼圈红了起来。
重重下磕头,“娘娘,老奴看着皇上长大,成熟,成为治国平天下的一代明君,说句大不敬的话,好生欣慰。如今,将皇上交给娘娘,老奴也能放心去了。”
当天晚上,这位曾甘冒杀头大罪,不顾万氏一族阻挠,向先帝进言,力保太子的忠义之士,这个掌管司礼监多年,位高权重,却从不为己,一心为国荐才纳贤的秉笔太监,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消息传来,他伤心之余,赐祠额曰“显忠”,彰显褒奖。可一时间,少了放心的秉笔太监,如同失去得力助手,左膀右臂。一向沉稳内敛的他也有些疲于应付,时常带着炜儿在文华殿一坐就是一整天。不过,炜儿很争气,一整天非给他弄出无数麻烦才肯罢休:诸如尿他一身,伸出小爪扒拉倒笔架,毛笔墨汁染黑了奏章……可我更佩服的是,他对此竟然毫不介意,笑着捏捏炜儿的脸蛋,换好衣服,让太监收拾好书案,坐回来接着批阅。朝臣们对此,颇有微词,这皇上不是玩物,呃,玩孩丧志吗?我只好掐着腰把孩子抢回来照顾。炜儿不明所以啊,见爹和娘争着抢着抱自己,美得“咯咯”直乐。
有时我真是无语,这小家伙到底像谁?怎么着么皮呢?一点不像照儿听话!
说起照儿,哎,让我纠结。记得不久前的晚上,他来坤宁宫例行请安,正赶上炜儿肚子饿,在他爹怀里嗷嗷大哭。无奈之下,我接过来喂奶,照儿巴巴瞅着,忽然说了一句,“母后,照儿也想喝?”
我傻笑,“照儿长大了,断奶了,可以饱饱吃饭了,怎能再喝奶呢?”
“可是,可是照儿没有喝过母后的奶。”
“呃,”我眼风一飘,“那时母后没有奶水呀!”
朱厚照抿起小嘴,盯着大口大口吮吸的炜儿,咽着口水,满眼的羡慕。
“照儿,你母后累了,你弟弟也需要休息,你早点回宫吧!这天冷路滑的。”
“是,父皇。”朱厚照爬下高高的龙床,规规矩矩的施礼,乖巧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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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绝品妖孽:枭宠呆萌公主》
作者:竹落云山
重行行离开的一年中,属于她的传说一直没断过。全城的人都在恨她,女人们狠自己不如她,男人们恨她不爱自己。
重行行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掏空太子殿下的身体!
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日夜颠倒与太子殿下尝遍七十二种姿势!
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努力研究更酸爽无比的新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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