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1/2)
“傻丫头,万氏虽去,可根基仍在。他们的主心骨没了,为了活着,必然要孤注一掷,拼个鱼死网破。试想一下,他日我登基为帝,岂能留下他们继续为祸朝廷?”
“那你不是很危险?”我急了,只想着杀之而后快,忘记了万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集团,一股笼罩着朝廷的黑暗势力。
“不要紧。”温婉的笑容,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佑樘,我们没有军权,身处深宫,简直是任人宰割!”我终于记起自己一直忽略的东西——喋血宫廷,屡见不鲜。“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的锦衣卫在万通手上,若是他不惜一切代价,要铲除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
“哼,锦衣卫是皇室的,岂是他万通一人的?不过……”朱佑樘笑下,掐掐我的脸蛋,“嫣儿真聪明。”
“佑樘,我在说正经的!”
“说正经的,不如做点正经的。”
“咦?”抬起头,发现那双明如曜石的眼眸,早已变得漆黑如墨,彷佛黑洞一般,吞噬着世间所有。
意识到男人身体的变化,我忙脱离了他的怀抱。怎奈朱佑樘追了上来,情迷意乱的搂住我,“嫣儿,这几天一直忙,都没有时间抱你,你可知我快思念成狂了。”
“哪有那么夸张,而且,而且我有正经事!正经事了!”
“保护好自己,给我生个儿子,就是你最正经的事。”身后的呼吸越发沉重。
“靠,当我母猪啊,我才不要生孩子呢!”我不敢往寝宫里面跑,转身想偷个空挡钻出去,却被朱佑樘就势按倒在软榻上。一声含含糊糊的“由不得你”,我便丧失了行动自由……
再睁开眼,已是天黑,不知何时被抱回了玉床,盖好了厚实的棉被。
伸着懒腰做起来,身上这个乏呀!回想着下午的幸福,脑中闪过了王皇后黯然的双眼。哎,后宫,是非之地,孤独终老……
起身穿衣,独自用膳,习惯成自然,厚颜无耻的面对宫女太监们的暧昧眼神,尤其是那个成天围着我屁股后面转的彤史女官,我的每次淡然无畏,都另她气血逆流。哎,也怨不得她,据说我来之前,她闲得要死,我来之后,她忙得要死,后来朱佑樘同情她岁数不小,索性把她调到我身边当差……脑中盘算着,金莲顺利回到了张府,不需担心,关键是萧飞,赤胆忠心的侠义之士,一身好功夫去守大门,未免屈才。可是,万贵妃刚刚薨了,明目张胆把他调回来,无意于引火烧身。想来想去,也不能够坐以待毙,等着万通杀上门来。
三更天时,朱祐一脸倦容的回到寝宫,看来他爹积压的奏章把他折磨得够呛。见我没睡,上来逗笑了几句。
“洗个澡,解解乏,好好睡一觉吧。”我心疼的说。
朱佑樘亲亲我的脸蛋,痞痞地说:“若是太子妃纡尊降贵,肯亲自伺候本王沐浴,那本王定然疲惫全消。”
我撸胳膊挽袖子,一掐腰,“说吧,是你自己脱呢,还是让我效劳?”
“当然要劳驾太子妃了。”朱佑樘绝对属于逮便宜不占王八蛋那种人。
我挑起眉毛,“哼”了一声,粗鲁地扒掉他的外衣,朱佑樘大笑,任凭我胡闹。没有去浴德池,只在寝宫内的超大浴桶内沐浴。月朗星稀,烛火摇曳,第一次在没有**的情况下,完整清晰的看到了他多年习武造就出的强健体魄,并不似外表精瘦,相反,十分结实,细腻的皮肤上,泛着健康的光泽。
“看够了吗?对为夫可还满意?”某人坏坏的说。
我这才发现自己失神已久,脸一红,嗔了句“胡言乱语”,就要往回走。却被某人猿臂一伸,强拉了回来。
“这可不行!看光本王的身子,就想跑吗?”
“我去找小太监给你洗了。”我边挣扎边说。
“他们笨手笨脚的,本王不要!要找,去给本王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宫女来!”
“呸!不要脸的,你敢!”回头怒视。
“呵呵,本王现在火气上涌,太子妃要是不帮本王消消火,本王只好去找别人了!”
“反正衣服也被水打湿了,一起洗洗吧!”
“啊——”一声惊呼,整个人被抱进了浴桶,朱佑樘随后迈了进来,和我在水中追逐嬉戏,只要我有爬出去的想法,就会被他拉回来一番惩罚。
云罢雨收,我慵懒的倒在朱佑樘身上,不愿起来。借着温暖的流水,朱佑樘却像冲了电一样,没有了回来时的倦怠。帮我捋顺不知是汗水还是热水浸湿的长发,忽然笑下,“你比以前厉害了,看来有用心照顾自己的身体。”
“去死!”这种情话听起来,只会让我觉得害羞,“你当我每天2个仰卧起坐是白做的啊!”
朱佑樘没有追问我仰卧起坐是什么,笑道:“嫣儿特意等我回来,该不是只想与我**欢好吧?”
我这才恍惚记起正经事,狠狠掐了一把,对着呲牙咧嘴的他,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朱佑樘收敛了戏谑,“嫣儿,我不想你冒险!”
“佑樘,无边无际的等待会让我发疯的!求求你,让我帮帮你,好吗?”
沉思良久,他勉强点下头,“好,但是,必须听我的安排。”
我忙狗腿的点着脑袋,朱佑樘宠溺的笑笑,把我抱出了浴桶。
三天以后,依计划,张峦告病在家,我请旨出宫探望。虽有违祖制,但成化皇帝沉湎于悲痛,连朝政都丢给太子,更没有新心情搭理我了。次日早朝后,朱佑樘便带着我,在为数不多的锦衣卫保护下,高调的回到了张府。回程时,“临时更改”了出行路线,去到城外碧云寺为成化皇帝和张峦上香祈福。
路上,毫无创新的遇到了刺客——由锦衣卫化装成的刺客,因为从身手上,其他锦衣卫可以认出。打吧,这种野蛮人的行为,向来和运筹帷幄的我毫无关系,我靠在轿子里吃着刚在山脚下买的冰糖葫芦,只在心中祈求,这个不要带毒就好。
“嫣儿!”朱佑樘一声大喊的同时,轿子颤动起来,一个不稳,冰糖葫芦滚到了轿帘外。我正疑惑难道地震了?起身想往跑,可轿子的抖动越发剧烈,让我无法站起。
“咣当”一声巨响,轿顶被人掀开,一阵灰尘散落,呛得我把没来得及咬碎的山楂整颗吞了下去,瞬间卡住喉咙,不能呼吸。
低头想吐,却呕不出来,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至上而下把我抓住,强拽我离开了轿身,飞身飘到了战场外围,而我仍纠结着那颗要命的山楂……
直到轿子自己滚落百米外的山崖,震惊中,把山楂囫囵咽下。
转身看了看身旁的男人,紧握剑柄的手掌依稀渗出血丝。来不及问清原因,更多的红色染遍了我是视野——子夜杀起人,堪比视觉盛宴……而他,真的能做到眉梢不动。有他加入,战况立时扭转,在这个奉行个人英雄主义的年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确可怕……
朱佑樘踩着脚下的尸体,目光清冷的拉我离开了子夜的身边。
“安全了?”我小声问。
“嗯,没事了。”看向我的刹那,视线柔和下来,和煦得如同暖春的微风。
“哎哟妈呀,萧飞,你咋来了?”我颠颠跑去看带伤作战的萧飞,“你屁股伤成那样,新肉才长出来吧?别撑破了伤口!快,脱下来让我看看!”
萧飞脸一红,下意识摸摸屁股,“娘娘,瞧您说的……”
锦衣卫中有人胆敢公然刺杀太子——二十几具尸体为证,就算万通想压也压不住。成化皇帝知道了,本就憔悴的老脸上平添了几许讳莫如深。
万通瑟缩的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恳求开恩。
伟大的太子,当着满朝文武,说了句“公道话”,“儿臣相信万大人对此事并不知情,但难逃督导不力之嫌!”
成化皇帝揉着眉心,“罢了,此事交由太子全权处理,切记,宁枉务纵!”
“儿臣遵旨。”
于是,奖惩分明的太子,提升了救驾有功的萧飞,赦免其罪,调回东宫任职。罢免了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提升宽厚正直的千户牟斌接任,而另一个指挥同知,仍是子夜不变。万通见火没烧到自己身上,暗自庆幸;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不再是逐步蚕食他锦衣卫指挥使的权利,而是开始用强了,天,要变了……
大臣们显然和我一样无知,或者说忽略了他们主子的血统——朱佑樘体内流淌的不是文弱的建文帝朱允炆的血液,而是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阴谋家明成祖朱棣的血液。他若是鼠目寸光,只盯着锦衣卫那点人,又如何坐拥江山抱美人?
我不知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使万安信以为真,一厢情愿的认为张峦乃一介文人,不足为患,遂将他调回京师,接任都督同知,手拥兵权。直到选妃后,阵营拉开,悔不当初,可太子的老丈人,早不是他一个伪外戚说动就动的了的。再说王啸云和孙彪,朱佑樘一早把他们安插在京城驻军中,授予不高的官职,从五品的委署护军参领,并不引人注目,却在军中举足轻重,所以军权早已悄无声息的转移到了朱佑樘的手中。
至于朝廷众臣,其实大部分官员都是愚忠于皇室的,不管九五至尊是谁,只要姓朱,只要是皇帝,我就辅佐你,忠于你,也是墙头草的一种,见风使舵——政客本性。只有为数不多的是绝对的万氏党,就如不要命刺杀朱佑樘的那20个锦衣卫一样。当然了,明显不如太子党中精英荟萃。
而且万氏党中不乏有临阵变节,倒戈相向的角色。萧飞不肯透露他们是谁,不过,据说,这些和朱佑樘在江南的豁达表现密不可分,他体恤属下,甚至厚葬奸细,仁者无敌,和万氏的喜怒无常,残忍狠绝截然不同,自然更能笼络人心,有的选择,谁不找个好主子效忠啊,口碑相传,朱佑樘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这让我想起了清穿文中的八贤王,只是朱佑樘与胤禩不同,他用人有自己的原则,不拘一格,唯才是用,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将他们安排在最能发挥他们价值的岗位上——人力资源;不比胤禩,是人都用,良莠不分。
翻箱倒柜找出李摇铃留给我的珍藏版止血药,让婵娟给子夜送去,虽知子夜那里有疗伤神药,可毕竟是为我受得伤,第一次流血……我总该把心意送到。
婵娟转身刚要走,被朱佑樘拦了下来,拿过药瓶,捏在手里,挥手打发了下去。
“你这是干嘛?”我要拿回药瓶,却被朱佑樘转手躲开。
“我要问你想做什么?”
“去给子夜,送,送药啊。”我抿住嘴唇,小声答道。被那双灼灼有力的目光盯住,只能低头,仿佛真的做错了一样。
“一点小伤,不去也罢。”
“才不是!我看到他手掌全裂开了,怕是伤了筋脉,要不是点住穴道,会流好多血!”
朱佑樘越过我,坐到桌旁,“嫣儿,你是太子妃,这种事不必操心!”
“不要拿我身份说事!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据理力争。
“身为锦衣卫,这是他的职责——战死沙场,无可厚非。”
“可是……”
“没有可是!”
“朱佑樘,我发现你好像很针对他!虽然他曾经杀人无数,对此我也很气愤,可他是被奸人利用,而且,而且他是你……”我咬咬牙,没有明说,“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该给他个机会啊!”
朱佑樘见我恼了,轻叹一声,起身拉我坐下,轻声慢语道:“嫣儿,是我说重了,不要生气好吗?你想想,这里是皇宫,你是我的妃子,多少人看着呢。”
我垂头丧气,话是没错,可是,总觉得那里不对……
朱佑樘越来越忙,因为万贵妃死后,成化皇帝状况一直不好,惆怅不乐,郁郁寡欢,没过多久,跟着病倒了,索性让太子去文华殿视事,把国事一股脑推给了他。
国事积压,他常常批阅奏折到三更,有时还会和李东阳、谢迁几人讨论时事到更晚。回来时,见我睡沉,都会乖乖喝掉我放在暖炉上煨着的各种补汤,然后轻手轻脚爬上床,帮我揶好被角,环住我入睡。只是他不知,我每天都在等他回来,却因心中淤塞,无法面对,才选择装睡。有了他温暖的怀抱,我才能真正睡熟……再睁开眼睛,身边的男人又去了早朝,只留下一抹余温让我贪念。
冬去春来,转眼夏至,朝堂上的争夺越发白热化,偶尔会看到心思内敛的朱佑樘微蹙眉头坐在对面,心不在焉的吃饭。哎,只有用膳的时候,他才有时间陪我。而我,除了在太后和各宫娘娘面前装成温顺的小媳妇外,真的闲得要死,瑜伽每天两套,仰卧起坐也从2加到了4,只为打发过盛的精力……成化皇帝那边,身子日渐沉重,竟一病不起,朱佑樘甚至把李摇铃招进了皇宫,几番诊治,却是摇头叹息,“心病啊心病,多少年了,根基已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一句话说得朱佑樘眉头蹙得更深,而我,心情更是复杂纠结。我这个做儿媳的是应该常去看看,却又不敢常去看看。只是象征性的每日去点个卯,朱佑樘只当我是害怕,毕竟成化皇帝憔悴得老态毕露,颧骨深陷,眼窝发黑,与昔日风光无限的一代帝王判若两人,说不吓人,是骗人的。每每安慰我时,我只能苦笑一下,再吓人也没有断魂山上那群天花病人吓人吧!
八月的一个下午,天气闷热得让人艰于呼吸。我闲极无聊,坐在池塘边泡着脚丫,远程指挥婵娟如何熬龟苓膏,却听小太监通报,成化皇帝传见。我忙收拾了一下,呃,主要是穿好衣服,这大热天的,宫装左一层右一层的,我当然“化繁为简”了。
匆忙随小太监去到药香环绕的乾清宫,做了个深呼吸,方敢进入。跪地,施礼,恭恭敬敬。
“太子妃来了。咳,咳,来,扶朕坐起来。”声音迟缓虚浮。打发众人退下,开口叫我近身。我不解,小心翼翼往床前蹭了蹭,继续跪好,等待圣谕。
许久的沉默,让我感到了无边的寒意,盛夏中,来自皇宫特有的寒意。我咬紧牙关,不至颤抖出来。
“朕不喜欢你。”直白,干脆。
我深吸一口气,“儿臣知道。”
“呵,那你可知,朕,为何不喜欢你?”
“儿臣不知,请皇上明鉴。”
“事到如今,你仍不肯叫朕一声父皇吗?”
“儿臣不敢,皇上乃九五至尊,万金之躯……”
“住口!咳,咳……不要,不要拿那群奴才的话搪塞朕!”
“皇,皇上龙体要紧!”我奴颜媚相,捣蒜一样磕头。
“咳,咳,朕的龙体当真要紧,你又何故谋害了朕的爱妃!朕的贞儿!”
“没有,皇上明鉴,我没有,儿臣没有!”我矢口否认。
成化皇帝仿佛没有听见,迷茫的自言自语起来,“继晓国师说过,鸳鸯同衾,比翼连理,贞儿一去,朕如何独活?你们都笑话吧,后宫佳丽三千,年轻貌美无数,可朕偏偏喜欢一个半老徐娘,呵呵,哈哈……”
“皇,皇上。”我停止毫无意义的磕头,试探的唤了一声。
“朕是真心喜欢她的,怕她伤心,怕她难过,宠着她,溺着她,她想如何,朕便依她如何。回想当年,朕未得势时,偌大的皇宫,真正关心朕,照顾朕,时刻陪在朕身边的只有贞儿……生病时,她的无微不至;伤心时,她的默默相陪。哪一段故事,不是刻骨铭心?只要她肯对朕笑,对朕撒娇,负了天下又如何?”
两滴清凉滑过脸颊,是啊,两个人的故事,第三个人永远不会懂得。
“你以为,你和太子在江南的那些事,朕不知道吗?哼,朕不待见你,因为朕太了解太子,朕不想他和朕一样,背负骂名,对不起列祖列宗,对不起大明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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