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1/2)
“他死有余辜!你干嘛还要厚葬他?”
“各为其主,无可厚非。”
“呸!你这是懦弱!没脾气!好欺负!”
朱佑樘笑而不语。
“哼,传出去怎么办?难道要天下人向间谍学习?学习背叛主子的狗奴才?”
“得人心者得天下。”
我“嗤”了一声,实在不解厚葬叛徒和得人心间的必然联系。
朱佑樘见我气恼,拍拍我的手,“好了,嫣儿,我们该去和唐兄、文兄解释一下了。”
我这才想起被子夜“押回”百韵楼“关”在雅间里的两大才子——想来他们是吓坏了,反抗也没有,就那么木讷的跟了回来。
雅间里,两大才子受到了最人性化的待遇——美食、美酒遍布圆桌。见我和朱佑樘进来,均是一愣,作势要下跪施礼。
朱佑樘虚扶一下,口中客气道:“祐樘不才,真心希望结交两位才子。碍于身份特殊,一直未能以诚相待,两位莫怪!”
文征明、唐寅见堂堂太子谦逊有礼,和蔼可亲,一时把握不好,不敢吭声。我只好问两人为何出现在云华寺,缓解尴尬。唐寅仿佛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神色复杂的盯着我,我不自然地别开眼。文征明看在眼里,故意清清嗓子,解释说,他和唐寅是去云华寺选景作画,完成沈周的课业。
写生?沈周高啊!我感慨着,正想发问,却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怎么了?”
“回,回掌柜的,云华寺失火了,好大的火,城东的天都红了!”
我一皱眉,打发众人回岗干活。心里却在发寒,这群人做事太绝了。看向朱佑樘,他笑下示意我安心,走到桌旁,请两大才子同坐。两大才子犹豫再三,小心地坐了下来。随后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话题,两大才子渐渐自若起来。
我傻傻地陪在一旁,见朱佑樘云淡风轻,无法多问,只好白痴一样从头陪到尾。临别,朱佑樘嘱咐二人切不可泄露了他的身份,二人立刻信誓旦旦的保证。朱佑樘满意的笑笑,正要和我回后楼,却听走廊上响起唐寅的声音,“金莲?!”
金莲风风火火带来的消息是傍晚天香楼后院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大汉,几拐之下,转进了沈妈妈的房里。她好奇跟上去,断断续续听到里面的对话,几次提到了百韵楼,提到了我,似要对我不利。金莲不敢靠近细听,只好先跑来给我报信,让我多加小心。
我下意思看向朱佑樘,事关沈妈妈——自己的亲熟,一时没了主意。朱佑樘收到我迷茫的目光,放下茶盏,问金莲有何打算。
我一愣,金莲也愣了,想了想,诚恳的说愿意帮助我们。
“感谢金莲姑娘对嫣儿的用心,姑娘可知帮助我们要冒很大的风险?姑娘若现在离开,我们权当不知。”
金莲想都没想答说自己愿意。
“金莲这么小,怎么能让……”
朱佑樘一挥手,让我硬生生憋回了之后的话。他道:“金莲姑娘,那就劳烦你返回天香楼,谨慎应对,一有消息,悄悄来报。”
金莲点点头,一张小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我傻了,目送又一个早熟的孩子出了雅间,才想起指责朱佑樘让金莲冒险。
朱佑樘面对滔滔不绝的我,始终不语,搞得我后来连说话的**都没了。自言自语——我有病啊?负气的把头扭向一边,不甘心骂了一句:“送死怎么不找你手下?难道金莲的命就不是命?我这就去把金莲赎出来!”
朱佑樘终于开口了,不紧不慢地说:“你此一去,金莲必死无疑。”
“啊?怎么会?”
“敌暗我明,在未摸清情况之时,不可贸然出手。金莲此去,只要谨慎应对,性命无虞。”
我“哼”了一声,朱佑樘才是真正的“总有道理”,用力甩门,独自回了房。
按我的计划,得和朱佑樘冷战几天,至少要他先服软认输。谁料这小子第二天一早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眯眯的出现在我面前。见我不搭理他,索性恢复跟屁虫的状态——天杀的,让太子当跟屁虫,心里咋这不得劲呢!
“你,你,你,你不要总跟着我!”
朱佑樘装傻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人,话是对他说的,才堆出更多的笑容把我抱住,委屈着声音说:“嫣儿不是说不让我这辈子娶别的女人吗?那我只能跟着你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停停停!又不是女尊,我凭什么对你负责?!”我挣扎着想从那双有力的臂膀中出来,又怕他的左臂雪上加霜,只好象征性扭了几下,表示不满。
朱佑樘借机越圈越紧,把头迈进我的颈窝耍赖,“那我对你负责吧!”
“臭不要脸的,我才不用你负责呢!”骂归骂,心里甜滋滋的。
“嗯哼~~”李远清嗓子的声音极其诡异,也是,太监能有啥好动静。
朱佑樘松开我,装成正人君子,转头问何事。
“主,主子,子夜大,大人找您。”李远红着小脸,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
我眼风飘动,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李远这么纯洁,说明朱佑樘的历史非常清白,没有和宫女们嬉戏暧昧,否则李远见怪不怪,何须脸红?
朱佑樘有没有猜到我的心思我是不知,反正他轻捏了我小手一下,笑着和李远走了。
下午,在朱佑樘的默许下,“冰山”的暗中保护下,我“陪着”玉凝,诓骗李摇铃一起去天香楼探望沈妈妈——我的理由很充分哦,玉凝说过沈妈妈腰上有顽疾,才带着神医来瞧瞧的。李摇铃真真是个神医,属于能不用药就不用药的大神级别。比如,我求他开药,彻底去除体内的凝神香,他却说,少量凝神香沉积体内无碍,自身可代谢,不需用药,一句话把我堵了回来。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唯独在我求他治“病根”时,他就装死了。
言归正传,来迎接我们的是玉脂,问起沈妈妈,玉脂言辞闪烁的说病了。
“病了?好端端的怎么病了?”我十分关心沈妈妈的“病情”,并适时推出了李摇铃。
玉脂听闻带来了郎中,脸色有些不正,勉为其难的带我们去见了沈妈妈。
房间里布满中药味,幔帐里偶尔传来几声哼哼,看来病得不轻,我试探了一句,想听听里面的声音。
“哎哟,嫣儿啊,啊?玉凝也来了。哎,老身病了,不方便见客,就让玉脂她们招呼你们吧!”
听声音是沈妈妈没差。我道:“这怎么行!沈妈妈,正巧我带了位郎中,给你瞧腰的,这位郎中就是早先为玉凝瞧病的那位,很厉害的!”说着,上前一步。
玉脂挪步挡在我身前,热络地拉起我的手,边说边把我往外领,“张小姐,沈妈妈的病不要紧。已看了郎中,说是偶感风寒,歇上两日就不碍了。这位郎中,我看就不必了。”
我笑笑,岂能忤逆主人家的意思,就让玉凝留下带来的楼里美食,几个人忽忽悠悠的出去了。玉脂唤来一大群姐妹,包围着玉凝叽叽喳喳个没完,我是无所谓,熟不熟的都认识,倒是难为着了李摇铃,浑身的不自在——没想到他也是个文征明。
玉脂趁乱,把我拉到一旁,似无意说天香楼是妓院,我这样的良家女子不该在此露面,容易惹人非议。
“谢玉脂姑娘提点,嫣儿铭记在心。”好心,当然要铭记。
一出天香楼,某人明显松了口气。我打趣他,他说自己药味闻多了,受不得脂粉气。我喷笑,真是可爱。刚想再逗他几句,却听他小声道:“沈妈妈屋子里的药味,不是治风寒的,而是治外伤。”
我一咧嘴,除了可爱,还很聪明,不枉我带出来遛遛。
晚上,和韵婷、张鹤龄围桌闲聊。张鹤龄不知朱佑樘受伤这些事情,见我回来了,楼里“运作正常”,就要返回兴济镇,毕竟还有书院的课程。我赶忙说好,让他把韵婷一起带走——这当口,留下的人越多越危险。我可以和他们有福同享,却不愿意有难同当。韵婷却坚持留下,说自己回去没意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希望能好好陪陪我。我委婉地劝了几句,也不能明着撵,这俩全是人精,一旦说露了,搞不好一个不走了。
送走姐弟俩,艳情又来找我,这是人精中的人精啊,我更不敢多言语了。可艳情却不肯放过我,单刀直入要我给个解释。
第一招,装不懂,“啊,解释什么?”
第二招,装白痴,“哎,这有什么可解释的,商业竟争的必然结果。”
第三招,装要死,“哎哟,对不起,我肚子疼,先去趟茅房。”
艳情眉眼不动,稳坐在屋里,“慢慢躲啊,张嫣,有能耐一辈子别回屋!”
我立定转身,走了回来,轻叹口气,“艳情,我现在无法给你任何解释。如果一定要说,就是和我在一起很危险,我的建议,百韵楼你少来为妙。”
“自作聪明!”艳情回敬我一句。
“是,我承认。可我真不愿看到你们有丝毫差池。”
艳情自倒了一杯茶,却只拿在手里看着不喝。良久,放下茶盏,笑问我道:“小掌柜的,我们聊点别的吧!换个轻松的话题,怎么样?”
“聊完就走。”我下逐客令。
“前提是你给我个满意的答案。”艳情笑得很灿烂。我一撇嘴,这女人笑得越灿烂,对我来说,越是灾难。
“说吧!”
“你说什么样的报复最为残忍?”
我怔住了,这算什么问题?想了想,如实答道:“虐心。”
韵婷笑了,硬拉着我聊了会儿别的,绕了半天的圈子,最后很“三八”的问起我《卡门》和《沧海一声笑》哪里学的。
“你问这干嘛?”我警觉的反问。
“哎哟~掌柜的,瞧瞧你那是什么表情?人家只是希望舞台剧能够融入更多的歌舞丰富内涵嘛!”
我挠挠后脑勺,好像挑不出毛病。便问艳情想学什么样的歌,艳情说要痴情的,诉衷肠的。我想起她和“冰山”激烈的一夜情,眨眨眼,“你怎么看也不痴情吧?”
“所以要学嘛!”艳情一阵娇笑,笑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讨好客人?”
“嗯,嗯。”漂亮的小脑袋点个没完,万分期待地看着我。
“有倒是有。”我思考了一下,推荐了《仙剑问情》,写出歌词给艳情过目,还好心哼了一遍。难得她异常满意,我便好心提醒她这个曲子边谈古筝,边唱的效果更好。
“古筝啊……”艳情有些犹豫。
我笑着说自己可以教她,学会后就请她从楼里滚蛋。
艳情嗤之以鼻,明显不屑我的水平,我气结,把她赶了出去。
次日上午,张鹤龄带着马屁管家回去了沧州府,留下韵婷和烟云给我作伴。之后的几天,艳情没来烦我,却死皮赖脸地窝在楼里不走;朱佑樘经常与手下商议些什么,虽不刻意逼着我,我却下意识躲开他,心知八成和天香楼有关,有点不敢听。听朱佑樘派去的暗哨说,我去天香楼的那日当晚,那几个蒙面人就离开了天香楼,好像还打了一架,不过看样子谁都没占到便宜。而沈妈妈似乎真的病了,金莲传来的消息也说那日后,没见她出来招呼过生意,都是玉脂和几个好事的美女一起掺和来着。涉及暴力武功的事,我帮不上忙,就去忙店里生意,好在生意兴隆,足够我忙。
转眼又平平安安过了几天,我闲着无聊去河边透透气,却被一个头戴斗笠的行脚僧拦住去路。
“是你?”看清来人后,我不自觉向后退了退。
“女施主有礼了。”
“你还敢来!这里是我的地盘,只要我喊一声,断然没有你的活路!”我给自己壮胆。
“呵呵……”继晓笑笑,“如若贫僧是女施主,就会先听完贫僧的话,再做决定。”
“好啊,你想说什么?”我全身毛孔急速收缩,做好随时向后撤的准备。
“贫僧——”继晓深邃的一笑,“可以送女施主回家。”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楼里的,只是清楚的记得那种感觉——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彷佛每个毛孔都在激动的叫嚣着。回过神时,是朱佑樘的喊声。
“啊!?”我猛地清醒过来,惊慌的看向他。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呃,没,没有。”我木讷的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我先回房。”说完,不待朱佑樘回答,落荒而逃。
靠着房门,腿一软,堆坐到地上,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只能中邪般不断回忆着与继晓的对话。他能送我回家,他说能送我回家……
“你说什么?我不懂。”我警觉地瞪着他。
“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
“可你就在胡言乱语!”我咄咄逼人。
“女施主,乾坤万物,自有定数,从何处来,终要往何处去。漂泊异界,岂能长久?”说着,合十双掌微施一礼,“贫僧明日同一时间在此恭候女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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