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嫡长子（2/2）

“你若觉得膝下寂寞，朕让瑞儿来给你作伴可好？”凌胜缓缓说着，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这一番话，显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思虑许久后的结果。

他这话听得我心里一惊，皇上这话的意思是要将凌瑞交由我来抚养。这个念头我之前未必没有想过，贤妃去了许久，凌瑞聪明能干，又得凌胜的喜欢，由我来抚养，是各方都有益处的。只是，若是交到我来抚养，就成了嫡子，他又是长子，日后的太子之位难免不好处理。凌胜与我想的都是要我们的孩子成为太子。可眼下我接连两次小产，现在想要再怀上孩子，已是万生艰难了。即便怀上了，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又是个问题。

心中思虑万千，凌胜亦明白我心里的难处，又说道：“你的顾忌，朕也知道。朕从前就与你说过得，朕一定会立咱们的孩子为太子。你放心就是。瑞儿眼下还不到九岁，朕不会这么早立太子的。”

凌胜的话更像是承诺一般，让我的诸多顾虑尽数消散。心里头却还存了另一个疑影儿，纠结半晌，到底还是开口说道：“臣妾自然是愿意的，是不知大皇子那边……他毕竟也懂事许多。往后若是知道贤妃……”

我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没有说完。赵浣儿的死虽不是我亲手造成的，但毕竟与我脱不了干系。凌瑞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对当时发生的事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这宫里头隔墙有耳，指不定哪日翻出来这陈年往事。到时候就旁的也就罢了，他要是怀疑到我头上就不好办了。

“你不用担心。贤妃的事是朕拿的主意，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再说，贤妃生前做了许多错事，朕都是看在瑞儿的情面上才没有把事情做绝。到她死，还给她追封了妃位，也算是还她替朕养瑞儿这几年的回报吧。”凌胜说着，提到故去的赵浣儿，依旧是一点留恋的神色都没有。语气更是冷静。

他这话到底听着有些奇怪。我不解的问道：“她毕竟是大皇子的生母……”

我话还没说完，凌胜便一口打断道：“她哪里是瑞儿的生母？”

凌胜语气里的不屑让我万分吃惊。凌胜这话是何意？

我忙问道：“皇上说的臣妾不懂。贤妃不是大皇子的生母吗？”

“自然不是。”凌胜一口接道，语气里是那样理所当然，“当年母亲重病，一直是瑞儿生母在旁照料，母亲觉着那丫头不错，便做主替我娶进门。我在外征战多年，本是不愿意耽误她的，到底是她在家替我侍奉母亲多年，也是替我尽孝道，母亲离世之后她无处可去，我才将她留在身边的。她也是可怜，生下瑞儿就难产，两天不到就去了。赵浣儿是她亲妹妹，她怀孕那段时间，一向跟在她身边忙前忙后。我又常年征战，无暇顾及瑞儿，便将瑞儿交由他抚养。”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如此说来，也是个可怜人。我不禁感叹道：“原来大皇子不是贤妃的儿子。”

“你竟不知道这件事，朕一直以为你知道的。”凌胜亦觉得奇怪。

“皇上从未提过，臣妾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内情。”我说道，如此解释便也说得通了，为何凌胜这般喜欢凌瑞，却对赵浣儿不冷不热。原是这个缘故。

“我虽不爱她，瑞儿到底是我的长子，我还是很疼爱他的。亦期望他日后能有所成就。所以把他交给你抚养，朕才放心。”凌胜说着，牢牢地盯着我，只等着我同意一般。

凌胜的好意我怎可辜负？他这样的信任，才是叫我最为感动的。亦回道：“皇上愿意将大皇子交由臣妾抚养，亦是对臣妾最大的信任。臣妾必会待大皇子如亲子一般，皇上放心即是。”

这般一说，由我抚养凌瑞的事也定了下来。很快，凌瑞就搬到了凤俪宫来。原先跟着他的嬷嬷们也一齐住了进来。

旁的倒没什么，这些人都是不熟悉的人，少不得要叫进来一一问话。日后都是在一个宫里住的，我可不希望出什么幺蛾子。

叫离香去查了查几个素日服侍凌瑞的嬷嬷，都是身世清白，才放了心。从前赵浣儿身边的人都被凌胜料理了，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这些小事处理好，才叫了凌瑞过来一见。他比起之前见到的，似乎又长高了些。从前稚嫩的脸庞，眼下已慢慢有了些大人的棱角。听说他平日里很刻苦，尤其喜爱骑射，身子也长得要比同龄人更壮实一些。五官方面却是跟凌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也难怪凌胜偏爱凌瑞，若是换了我，有个这样乖巧听话的孩子，我也喜欢。更何况还与自己长得这般相像。

人总是会不自觉喜欢上跟自己相近的事务。

凌瑞见了我，恭恭敬敬行了个礼，磕头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好好，快起来吧。”我不住地点头，他礼节周全，叫我更是欢喜。又命人赐了座。

“搬到凤俪宫来可还习惯？”我关切问道。

“一切都好，儿臣谢母后关怀。”凌瑞答道。

我瞧他不愿多说的模样，仔细想了想，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便还是开口道：“从今日起，你便教养在本宫膝下。你将是整个霖国的嫡长子，你的母族是整个霖国最显赫的斯琴一族。可记住了吗？”

凌瑞点点头，答道：“儿臣记住了。”

我看他镇定的模样，就知凌胜应该跟他说过。花悦说，凌瑞搬来凤俪宫之前，凌胜还特地找他去勤政殿谈过心。

“你的生母不是贤妃，这点你清楚吧？”我又问。

凌瑞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得这样直接，半晌才点点头，答道：“知道。父皇昨日告诉儿臣了。”

凌瑞一字一句说着，不管他内心是何等震惊，眼下脸上淡然自若的神情是我所喜欢的。聪明的孩子就是这般，无须多费心力，自然就会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