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选秀（2/2）

不出所料，不到半月的时间，嫣华宫就传出消息来说赵浣儿重病身亡。凌胜颇为悲痛，追封贤妃，以正一品四妃的仪制下葬。

赵浣儿到死那天我都没去见过她。凌胜也几乎等同于封锁了嫣华宫一般，不许外人进入。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或许赵浣儿与孙充仪联手，不过是想要我生不下那个孩子，而我却这般让她们没了性命，到底是她们的不是，还是我的不是。送给凌瑞的那艘木船里的硝石的确是我让人加进去的。那样一个庞然大物，要想加东西进去还全好无损并不容易，也幸亏我平日里对这些东西上心。

我也故意让桃夭知道我的计划，故意让她们来设计我。这番请君入瓮，不过是想一网打尽罢了。我这样的计谋并不算高明，很多时候赵浣儿只需认真想一想，我一个斯琴家的小姐，哪里懂得这么多得奇门秘术？可也就那么巧，这整个宫里，唯有她知道我是月云泉主的事情。所以她以为，我会有这样的能力，她也以为月真的能撬开桃夭的嘴。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没有什么绝对的真假黑白。

不过到底，我也为我的孩子报了仇！

赵浣儿死后的几周里，我接连几晚睡不着。

半夜醒来，浑身都是冷汗。离香赶上前来替我擦汗，又安慰道：“娘娘又做噩梦了？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好。”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说道：“贤妃生前出卖了孙充仪而自己得以解禁还加封昭仪，不知孙充仪死那几晚，她是不是也像本宫一样睡不着？”

“娘娘说这个做什么？娘娘心善所以才会不安。贤妃那样的人是见惯杀戮的，才不会怜惜人命。”离香安抚我道。

我低头瞧了瞧自己双手，修长而白皙，甚至比从前的还要美，只是它现在已经跟从前的不一样了。

“是吗？我这手也沾了血了。”我轻声说道，意识有些模糊。

“娘娘只是自保而已。娘娘设的这个局，若不是她们苦心孤诣想要陷害娘娘，又怎么会把自己套进去？再说，贤妃娘娘是病死的，跟娘娘有何干系？贤妃娘娘生前不过正二品昭仪，死后得以追封贤妃，已是上上荣宠了。”离香再次说道。

离香明明比我还小两岁，可与人情世故上，看得却比我通透。许多事情我总是走不出自己所铸就的迷宫之中，而她的话总是能点醒我。

“娘娘好生歇息吧，往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珍惜该珍惜的人事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离香的声音正如殿中点起的清凉散一般，让我心神舒缓不少。不知不觉也安然睡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赵浣儿的事情过后，凌胜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到后宫。他在前朝忙碌着，我也不好凑上前去。抽空去看了看凌瑞，哭得甚是伤心。亦渐渐触动我的心肠。

好生的照料和关爱之下，想来时间会让他慢慢走出来的。

再见到凌胜已经是八月的时候了。我也估摸着他要来找我。听花悦说，因着皇上子嗣不多，而我又才小产不久，朝里的大臣几次三番提起选秀的事。按例每年九月就该是选秀的时间，眼下都进入八月了，再不预备着，就来不及了。

许久没见凌胜，我们两人到底也生疏了一些。赵浣儿的事情上，他基本上是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的，也几乎默认了。而我也是知道是他给赵浣儿下了药，才让她那么快暴毙身亡。我们两人都很默契地不提这件事，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虽然最终结果是我一手造成的，但偶尔我也在想，凌胜对赵浣儿的毫无眷恋，日后会不会同样地出现在我身上。但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若真的要去纠结的话，怕是有数不尽的烦恼。

我依旧谨记着离香所说的“珍惜眼下”。我亦相信凌胜依旧是爱我的。

“朝中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昨日我还在与你二哥说朕不想选秀。没想到连他也开始劝朕了。”凌胜见了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说话间他眉头紧锁，一看便知他烦恼许久。

我迎了凌胜进屋坐定，又命人上了茶点，方才说道：“皇上如何不愿意选秀呢？”

凌胜直直地盯着我，又拉着我的手说道：“汀云，你是知道朕的。除了你，朕不需要再有其他人的陪伴。”

他这话说得像个撒娇的小孩子，合着这事对他来说多么为难一般。

我拿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说道：“臣妾知道。皇上对臣妾的心意，臣妾视若珍宝。正因如此，臣妾才不敢拉着皇上不去做该做的事。”我说着，心下到底有些不舒服，却又不得不说，“是臣妾福薄，没能给皇上生个皇子。”

我一边说着，一边低下了头。

凌胜见状，走进来抱抱我。只温柔说道：“不许说这样的话。咱们肯定还会有孩子的。其他人为朕生再多孩子，朕最终也只会让咱们的孩子成为太子。”

凌胜的话说得坚定，像是郑重地承诺一般。让我无比安心，就跟他的怀抱一样，都是我所迷恋的一部分。

“皇上既这么说，就是同意选秀了。眼下已八月，也该着手礼部和内务府准备准备了。皇上准备如何选？”我定了定心神，问道。选秀这事是不可能有所改变的，既然必然会来到，那就让它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吧。

提到这里，凌胜又是一阵摇头，说道：“别提了。说到这个，这些大臣们都吵个没完。一说是按照从前的规矩来，由各个属地挑选适龄女子，再一轮一轮地挑上来。有的又说从世家大族挑选适龄官家女子。另外的又说这样范围受限，容易招致寒门氏族不满，要求放宽，不必限于官家女子。他们一个这样说，一个又那样说，吵得朕头疼。”

“一轮一轮地从属地挑选这个不太合适，眼下都是八月，若真那般来选秀女，必然来不及，况且也没得必要劳民伤财。”我说道。

凌胜点点头，说道：“你这话正得朕心。那些大臣，丝毫没有考虑这些到底适不适合，只一味争强好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