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惊鸿（二十五）（2/2）

这楼顶，大致是一个长方形，较长的两条边，面对着北南方向。此时此刻，改回去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整个校园里，静悄悄的。当然，这里所说的“静”，主要是指没有什么人的气息。实际上，寒风依然呼呼的吹着，空旷的天地之间，狼奔豸突着的，自然就是那些洒脱自由的寒风了。接着昏暗的路灯光，梁浩轩还能够看到，高树上的那些叶子，不时的飘下几张来，就像那被折断了翅膀的蜻蜓，只能随风而去了。

人们常说“叶落归根”，其实，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那些能够飘落到根部的树叶，倒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为使更多的那些落叶，只能是飘到哪儿算哪儿了。四下张望一番之后，梁浩轩伸出两只手来，互搓了好一阵子。当掌心泛起些许热气之后，他摆了个左掌右拳的弓箭步，准备要练上几招。也就在这时候，一阵歌声，从不远的地方，随风飘来：

雁南飞，雁南飞，

雁叫声声心欲碎。

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

歌声飘至之时，梁浩轩一时忘了自己将要做点什么，那已经摆好的姿势，也像雕像般的固定在那儿了。凝神静听了好一阵子之后，他突然觉得，这拳来脚往的武功，也没多大意思；至少，也没必要就现在非练不可。这样想着，又是一番四下张望之后，他决定离开这楼顶，回到底层的宿舍去。

盖着被子，斜靠着床架，梁浩轩的思绪，倒有点像外面那呼呼作响的北风了：不经意间飘来的一曲《雁南飞》，居然打断了我练上几招的兴致！这，这倒是有点奇怪了。好逸恶劳自然是一个方面的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伴随着这歌声而来的，是某种灵魂深处的呼唤。于是我就这样宽慰自己：练武，其实也不急在一时，先停下来，慢慢思忖一番，或许会更好一些。哦，这《雁南飞》，出自一部电影，是一部电影的插曲，那部电影叫《归心似箭》。这部电影，几年前我也看过，其中的光影变化、故事情节，本来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模糊不已。然而，夜风里的歌声，霎时又把那尘埃吹走了。这故事，这故事是这样的：“我”本是一名抗联战士。“我”？这第一人称，更便于叙事、抒情和议论。

看电影的时候，有意无意之中，我是不是也把自己代入其中了呢？

冰天雪地里的一次战斗中，队伍被打散了；从这名战士的角度来说，自己，跟队伍失去了联系，失散了。而且，他还负了伤。冰天雪地之中，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行走在广漠、肃杀的天地之间，像什么呢？哦，一只离群的孤雁。

腿伤一直没好，不过，队伍还是要去寻找的。“七九河开，**雁来”，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春日，他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于是，他挣扎着要走到那儿去。刚接近那柴门之时，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