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惊鸿（三）（2/2）

这个，我们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就那么一点零花钱，既要买雪条雪糕，又要到书摊上租阅连环画什么的，口袋里还剩多少钱呢？当我和阿杰走出那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西南方的天空上，阳光还是蛮好的，甚至都还有一点炎热的感觉。回不了家，就只能返回学校了。是啊，车站西南两三百米远的地方，是我们“临时的”学校，学校里有学生宿舍。整个校园里，我们比较熟悉的，出了教室，就是宿舍了。“浩轩，你家住在街上？”一位舍友这样问我。我点了点头。

“哦，在街上；那，那家里还有什么人呢？”这位同学接着问道。

“这？这——”我支吾着。

类似的情况，类似的同学，我碰到了好些次了！慢慢地，我想起来了：在整个班级里，阿杰跟我最熟，有意无意之中，跟别的同学，他说出了一些有关我的情况！于是，另有一些同学，就想着刨根问底一番了。

其实，我心里想说的是，我和你只是同学，我家里的事情，跟你没什么关系吧？查户口似的盘问，有什么意思呢？当然，十二三岁的孩子，喜欢把父母挂在嘴边，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是所有的话语，我都有必要说给你听。

这样一来，我跟阿杰慢慢出现了某种隔膜。

后来，我这样想：这阿杰，毕竟不是阿强，是不能够指望太太多的。

“患难之交”，最为珍贵。如果阿强依然跟我在一起读初中，那该多好啊！

这几个月以来，好些个周末下午，当我乘火车回到小街，时常能够看到阿强在投篮；我家后门西北好几十米处，也就是派出所南侧，有一个篮球场。一般情况下，我是拎着一个小包回家的，于是，我就不到篮球场上，跟阿强打招呼了。当然，到了夜晚，也还是可以再找他叙叙旧的。

“浩轩，转回来吧？”阿强也曾经好几次这样对我说。

从县城转回乡镇，从重点转为普通？我有点为难了。

诚然，只要有心，只要努力，只要勤勉，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只是，这小街实在太熟悉了，如果读了六年小学后，再在老地方读上三年初中，还有多少新鲜的感觉呢？还有，如果真要赚回来，还是要去打听、咨询、办理一番的，一想起有这样麻烦，我也就不愿多想了。哦，如果我转回来了，有些人可能会这样打趣我：“拉保拉保，一拉就饱，一拖就饿”，浩轩啊，当时你那么辛苦的考上了，如今怎么又回来了呢？

算了吧，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外面的世界，再怎么不尽如人意，总有着吸引人的一面。

哦，既然不想转回小街，小学六年级的美女同桌，也就难得一见了。

那么，如今我对隔壁班的那个女生有着某种朦朦胧胧的好感，其实只是，只是想填补心中的那一片空白？这件事情，倒是颇为微妙的啊！只是，就算我有着这“移情”，这两位女生，知道吗？或许，到目前为止，我心里怎么想，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驿路？我，我只是路过？天上的一片云飘过的时候，水里会有这云朵的倒影。其实，我想了那么多，多半也和说梦话差不多吧？外出，一个梦？哦，那几句诗：

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是啊，这“客愁”，是在外面才能真正体会得到的。漂泊在外，某种“新”感觉，总还是会有的。如果从丰富多彩的角度看，外出求学，总会有着那积极的一面。

一张白纸？我们这些初中学生的心里，真的就只是一张白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