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爱妻陆氏顾烟寒之墓(2/2)
顾烟寒稳定心神仔细思索着,叫来扫雪与夏至分别反吩咐一番,亲自前往粥棚。
洛北王府的粥棚处已经围了一大群人,有灾民也有好事的围观者。
以席慕远的名讳来说,大多人其实是不信洛北王府会做下这种事的。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如今洛北王府不是洛北王当家,而是王妃当家之后,那些阴暗的揣度便出来了。
一见带有洛北王府标记的马车,百姓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婆子先一步将轮椅放下,又抱着顾烟寒从马车上下来。众人瞥着这倾国之色的女子,纷纷露出好奇又惊叹的神色来。
“王妃!您可来了!”褚妈妈像是见了救星一般扑过来,指着粥棚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便哭诉起来,“王妃,李小姐非要说咱们府上用的是霉米!这些米可都是管事一大早用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
众人闻言大惊,谁也没想到这双腿残疾的女子竟然是洛北王妃!
顾烟寒示意颜夏将她推过去,粥棚里站着一个身穿貂皮大氅的女子,瓜子脸,粉唇黛眉,虽不算惊艳,但也精致。
她扬着下巴不屑的打量过顾烟寒,冷声问:“你就是顾烟寒?”语气轻慢,来者不善。
褚妈妈立刻道:“这就是我们洛北王妃!”
“你是李御史家的千金?”顾烟寒问。
“没错!今日王妃用霉米施粥,就不怕吃死人吗!”李小姐咄咄逼人的问。
“洛北王府用来施粥的所有米都是从城南余米粮仓买来的精米。管事,怎么回事?”顾烟寒看向一旁已经急的一塌糊涂的管事。
管事冷汗涔涔:“奴才按王妃的吩咐,天不亮就去城南买米,再将米运来。前几日都仔细查验过,都没问题。想着他们是老字号,咱们又是王府,总不至于店大欺客到咱们头上,因而这两日便没有细查。谁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
李小姐却是冷笑:“那怎么你一日没查就出了这样的事?分明就是你们以次充好!不将灾民的性命放在心上!”
“谁比得上李小姐忧国忧民。自家的粥棚不去关心,反而有闲心查上我洛北王府了。”顾烟寒淡淡嘲讽一句,示意颜夏推她去看那些米。
每一斛米上一层都是精米,但下面却被翻出来了霉米。有几斛米已经用到一半,露出了里面霉米与粳米交错的画面。
“怎么不报上来?”顾烟寒冷声问。
褚妈妈苦不堪言:“奴婢也不止,煮粥的小厮们没一个来跟奴婢说的,直到李小姐来奴婢才知道!”
顾烟寒剜了眼她,就知道褚妈妈铁定是过来享福了。
管事倒是低声道:“奴才刚问过,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厮说,还以为这是上头的意思,因而不敢吭声。”
“这事有多久了?”顾烟寒又问。
“昨儿个就有……”管事低声又道。
顾烟寒深深的叹了口气,问管事:“我让你平素要的票据呢?”
管事恍然大悟,忙取来呈上。
顾烟寒看了眼没错,示意他去送给李若晴:“李小姐,这是王府一大早从余米粮仓买米的证据。一共五十袋,每日如此。你且看看。”
李若晴却看都不看:“这算什么?你买了精米运回王府,再将霉米从王府运出来,一个偷梁换柱,一张买卖票据算的了什么?”
“至少说明洛北王府的确从余米粮仓买米了,你说是不是?”顾烟寒问。
李若晴冷笑反问:“那又如何?”
“各府粥棚都是卯正开始施粥,我洛北王府也一样。因此,为了不延误时辰,卯时二刻必须已经开始烧粥。而从余米粮仓到粥棚需要走两刻钟的时间,管事卯时初刻便必须将米买妥开始送来。你说对不对?”顾烟寒倚在轮椅上抱着小炭炉问李若晴。
李若晴对这些烦乱的时间很反感,但为了不让顾烟寒看轻,仔细算过发现没有漏洞后,又问:“那又怎么样?你按时将霉米从王府送来,并不影响管事将精米买回去。”
顾烟寒不急不忙的又道:“从洛北王府来这里需要走三刻钟,如果霉米是从洛北王府运出来的话,寅时七刻便要运米出府。如今五城兵马司的人每日每夜都在巡城,寅时七刻之时正好路过洛北王府,你可以去问问他们,王府小厮出来之时,是只身的,还是带着霉米。”
李若晴被她这番话弄得头晕,也不高兴算,想都没想就道:“谁不知道洛北王府盘亘军营多年,你要他们做个伪证有什么难的?”
“要是我没记错,如今五城兵马司的首领是李小姐的亲二叔吧?更何况,洛北王府在北,余米粮仓在南。在此施粥的各府都可以作证洛北王府的米是从哪个方向运来的。你不如去问问。”
顾烟寒刚说完,一旁便有一个管事便道:“是从南边运来的,我们忠毅侯府的人都可以作证!”
“对!我们作证!”
“我们齐府的人也可以作证!”
“我们南安王府的人也可以作证!”
……
一时之间,周围的管事纷纷带头作证,李若晴涨红了脸:“那又怎么样!你就是用了霉米坏了王爷名头!”
“是我用了霉米,还是余米粮仓知道洛北王府用来赈灾,收着我精米的银子却卖给我霉米,还不能下定论吧?”顾烟寒悠悠盯着李若晴。
说话间,扫雪来了:“王妃!属下将余米粮仓的掌柜来带了!果然在他们家粮仓里发现了不少的霉米!”
众人纷纷发出惊叹声,顾烟寒又问:“找京兆尹了吗?”
“已经派人去通知!”扫雪说着将掌柜的一把推出来,掌柜心里有鬼,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顾烟寒打量着这个一双小眼睛如同老鼠一般精贼的小男人,沉声:“你好大的胆子!”
“王妃饶命!不是小的……是、是……”他看向李若晴,被李若晴瞪了一眼,又不敢言语。
夏至这个时候也匆匆跑来了:“王妃!我查到了!余米粮仓的东家就是李御史家!”
李若晴顿时面色惨白。
顾烟寒挑眉:“李小姐,你们家卖霉米,该怎么给我一个说法?”
“这、这是污蔑!”李若晴怒道。
“李小姐,你看看这票据,我可是真银白银付的精米的钱!霉米是你亲自找出来的!”
李若晴咋舌。
顾烟寒又抬眼看向不远处的了一个粥棚:“趁着今日都在,不如我也查查李小姐家的,看看用的是什么米。”
“不行!”李若晴想都没想就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顾烟寒。
扫雪抬剑,又被顾烟寒示意放下。她挑眉扫了眼李若晴,笑问:“李小姐心虚什么?你设了这个局想污蔑王爷,就不准我去查你的了?”
“我、我……我们家的都是精米!”
“你说是就是?”顾烟寒蔑笑,“夏至,带着侍卫去查!有谁阻拦的一律拿下!”
夏至当即就去,李御史府的小厮想要阻拦,但哪里是王府侍卫的对手,都被赶到一边。
夏至翻了两袋米,下面都是霉米!其余的也很快被侍卫倒出来,基本上不是霉米就是粳米!
众人纷纷对李若晴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当即就有灾民讥讽起来:“我就说洛北王义薄云天,怎么会做这种事!没想到是被狗咬了!我呸!”
“还好王妃来证明了清白!还什么御史家的千金!真是不要脸!污蔑王爷清白!”
……
叽叽喳喳的声响中,“哒哒”的马蹄声格外清脆。席慕远从闪电身上一跃而下,来到顾烟寒身旁:“如何?”
“都已经解决了呢。”顾烟寒冲他一笑,“李御史收着咱们精米的钱却卖霉米给咱们,还让李小姐来诬王爷清白。结果他们家的米才全是霉的。”
李若晴脸色苍白,身子不住的发抖。
席慕远扫了眼她,回头看向面黄肌瘦的灾民,又瞥向那冒着热气的大锅:“给本王盛一碗。”
扫雪照做,席慕远接过端起粥对众人道:“今日也是我洛北王府下人疏漏才致使小人作祟,本王与诸位同饮!”他说完端起碗将一大碗掺杂着霉米的白粥一饮而尽。
众人惊呼,顾烟寒更是拉着席慕远的衣角,被他轻轻挥开。
他将光底的豁口碗倒扣给众人看了眼,示意已经全部喝完,又吩咐道:“将所有的霉米换成精米重新施粥,再加些小菜。”
“王爷大义!”
“王爷千岁!”
……
众人纷纷跪地高呼,席慕远瞥见顾烟寒担忧的面容,轻声道:“无妨,霉米本王在漠北也吃过不止一次。你身子不好,受了风又要咳,先回去。”
他打横抱起顾烟寒,路过李若晴身旁之时刻意停了一下:“今日之事,本王等李御史的交代!”
霉米之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引得皇帝大怒,直接革了李御史,命他闭门思过。还要彻查各府用来施粥的米是什么米,引得原来以次充好的各家怨声载道,纷纷恨上了李家。
管事与褚妈妈因督查不力被罚了三个月月俸,念在他们年纪大,只挨了三十板子。听说席慕远在军中罚人直接是一百起的后,谁也不敢吱声,还念叨王爷仁慈。
顾烟寒每日窝在正院养病,总算是将给席慕远做的冬靴做好,献宝一般给了他。
席慕远瞥了眼没有马上接过,挑眉看着她不语。
顾烟寒心虚了:“这次的没钉子。”
席慕远这才接过:“怎么想到给我做鞋了?”
“上次不是没好好做嘛,最近正好有空。王爷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再做就是。”顾烟寒迫不及待拉着席慕远坐下。
席慕远换上鞋,在原地走了两步,鞋底很厚,还加了绒,非常的合脚。
“不合脚。”他心里笑着,面上却板着。
顾烟寒期待的神色顿时暗了下来:“哪里不舒服?我改……”
席慕远一把抱住她,捉住她的小手看着上面的针孔心疼起来:“本王看着你手上的伤不舒服。”
“说鞋呢,王爷快说哪里不舒服?鞋子可不比衣服,你每日又要去营中练兵,鞋子是一等一的重要。”顾烟寒严肃的问。
席慕远抱着她躺倒在热炕上:“很舒服。本王从未穿过这么舒服的鞋。”
“老王妃没给你做过吗?”顾烟寒好奇的问。
席慕远脸上的喜悦顿时淡了不少:“从未。”
“那我以后多给王爷做几双。”顾烟寒心疼的抱了抱他。她记得秦子鱼虽然去世的早,但是早早就已经帮她将鞋子做到了成年。
席慕远应了一声,又见她的手指上的针孔,轻轻吻了一下:“不急,别再被伤着自己。”
“嗯嗯。”
“爹爹。”清脆的声响蓦然闯入,席慕远起身看见夏至正追着诗诗进来。
“王爷……我没有能追上诗诗小姐……”夏至为难的道。
顾烟寒也撑起身子,看到这孩子顿时便一阵心累。这几日她借着养病的由头躲了诗诗好几天,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小魔女找到机会溜进来了。
“爹爹!”诗诗甜甜的叫了席慕远一声,又怯怯望向顾烟寒,“见过王妃。”
这态度变得够快的!顾烟寒微微挑眉,问:“今日怎么懂规矩了?”
诗诗小脸微变,怯生生的又看向席慕远。
席慕远不以为意:“这样懂规矩挺好的。”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他这样的胸襟,能纵容一个毛毛躁躁的王妃。
诗诗的脸上闪过一道失望,复尔抬头又道:“诗诗听说王妃病了,一直在跟菩萨祈祷让王妃快快好起来呢!”
“呀,诗诗真懂事。”顾烟寒冲她笑了一下,夸了两句。
诗诗笑着又期待的看向席慕远,席慕远抬手拿起顾烟寒的茶杯喝了口热茶,没有反应。
诗诗有些失落,低头间看见地上的鞋,好奇的又问:“王爷爹爹怎么有两副鞋子?”
“王妃又与本王做了一双。”席慕远道。
诗诗面露羡慕:“哇!王妃真厉害!诗诗也好想要一双新鞋子哦……”
她边说边依次看向席慕远与顾烟寒,席慕远放下茶杯问:“你的冬鞋还没到么?”
诗诗迟疑着。
顾烟寒指着她脚上那双绣着富贵如意的鞋道:“都穿上了,我让针线上的人连夜赶出来的。”
席慕远颔首。
诗诗嘟着嘴试探性的又道:“她们做的都没有王妃做的漂亮……”
顾烟寒听着这话里话外都是别扭,问:“那是要我给你做一双吗?”
诗诗欣喜的点头,席慕远却皱眉:“做鞋费精力,别麻烦王妃。明日让针线上人再做一双就是。”
诗诗咬唇,一脸委屈的模样:“可是王妃都给爹爹做……”
夏至也听不下去了,低声道:“我们王妃也就给王爷一人做鞋。”
诗诗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在一边,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顾烟寒瞥了眼仿佛什么都没看见的席慕远,对夏至道:“带诗诗去针线上让人做鞋吧。”
席慕远翻了眼顾烟寒放在一边的医书,问:“可有线索?”问的自然是指顾烟寒的腿。
顾烟寒失望的摇了摇头。
“别气馁。前几日暗卫来报在湖州发现了薛绍的踪迹,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他了。”席慕远宽慰道。
这几日洛风将薛绍残留在穹窿山的手札全部搬来了王府,顾烟寒也一一看过,还是一无所获。
更何况,以薛绍那个破脾气,她上次给他下了巴豆,这次就算找到了他人,肯不肯医还是一回事呢。
“你近日抽时间将府里除夕之事一一安排妥当,当晚有宫宴,你随本王入宫赴宴。”席慕远道。
顾烟寒望见自己的腿,本能的摇头:“王爷,我不想去……”
席慕远自然知道她在担忧什么:“有本王在,不会有人敢讥笑你。”
顾烟寒仍旧是摇头。腿是一回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那本王陪你在家过年。”席慕远索性也不去了。
顾烟寒却同样摇头:“王爷去吧。皇上赐宴,你不去不好。”
“本王又不怕他。”
“我怕呀!王爷,你就去吧。等回来了,告诉我宫里的除夕宴都有什么。”
“本王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先是老头子说一番往年之事,再是说一下来年的期望。大多都是好的。再然后便是喝酒、歌舞。唯一算有点意思的大概就是烟火,你该会感兴趣。”
“那王爷去了告诉我烟火怎么样,好不好?”顾烟寒又道。
“你要看的话,本王今晚就能给你放。”
“还没过年呢,放烟火有什么意思?还是王爷到时候告诉我吧!我喜欢听王爷说。”顾烟寒又撒娇般拢住了他的手。
听着最后一句话,席慕远与她继续争辩的心淡了下去,伸手搂住她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要做?”
顾烟寒一惊,僵硬的面容之上淡出一抹笑:“大过年的,我瞒着王爷能去做什么?我腿脚还不便,做贼都不能出门啊。”
这倒也是……
席慕远叹了口气,莫不是这丫头真的只是因为腿而自卑了才不愿意出门?
拗不过她,除夕当日席慕远只能自己只身进宫。出门前,顾烟寒却喊住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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