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谈（2/2）

雨樱听了，从心眼儿里觉得她爹果然是奸诈狡猾！若是有一天，让她跟一个和她爹一样奸诈狡猾的人成亲，她还不如去死呢。

又转念一想，若非昨日丞相去鹿韭苑就是去巴结蕊儿姐姐的？可是这巴结的似乎也太过正式，倒像是去谈什么交易。

张简给雨樱剥了一颗鸡子放进她的碗里，雨樱一脸的嫌弃，简直快大声嚷嚷了，“我不是说了吗我最讨厌别人给我剥鸡子了！”

张简一愣，“我刚开始剥的时候你又没说。”

雨樱简直想把面前的碗扔掉，胃口也败坏了！“我怎么知道你是给我剥的？再说了！我不是说了吗？鸡子有味道不能和粥放在一起会串味的！”

雨樱一连串的话说出来简直气急了，她就是那个最会在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我要吃我不会自己剥吗？我需要你来剥？”

张简反问：“那你自己剥的跟我剥的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区别就是我自己剥的和你剥的感觉不一样！”雨樱立起身来朝张简大声吼着，“我每次剥鸡子的时候都能体会到不一样的乐趣，我会想着先从那边开始把它敲破，会考虑是直接连着蛋壳膜一起剥掉还是先把壳剥了，再用手绕着圈把蛋壳膜一点一点的撕下来！可是你呢？你每次给我剥鸡子都是在剥夺我的这点小乐趣！你根本就不了解我！”

张简向她道歉，“可是我既然剥了，你就不能把它吃掉吗？”

“自己剥的自己吃！我才不吃呢！”说着，便把自己碗里的鸡子像倒垃圾一样倒在她父亲的碗里，张简纵然心里不悦，也是把鸡子吃了，然而雨樱终究不再动口吃东西了，张简又感到奇怪，“你不是喜欢自己剥吗？怎么我把鸡子吃了你又不吃了？”

雨樱赌气说：“你可不知什么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吃东西也是这样的，我都一鼓作不了气，怎么还有兴致再吃东西？”

“你！”张简气得语塞，奈何雨樱是他的独苗，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当作小心肝儿似的呵护着，不管刚开始再怎么生气，到最后还是带着一个父亲的妥协认输了，“好吧，那待会儿我让厨子给你做几份点心给你送过去。”

雨樱见她父亲妥协了，也不怎么生气了，只是仍旧挑剔着，“那你不要让他们随便送，必须要我想吃东西的时候才能送，我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在安心做事情的时候别人来问我要不要这个？要不要那个？必须要得了我的吩咐才行。”

张简一一答应。

雨樱又道：“还有，今天早上武芊芊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就进入我的房间？别告诉我说你什么也不知道，要是没有你的吩咐，这帮侍女会让她进来？”

张简解释说：“我以为你跟她关系好。再说了，人家要是不来叫你起床，你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起来呢？”

“关系再好也不能随意进入我的房间！”雨樱又说了一番理论，张简表示什么都听她的，这才平息了雨樱的怒火。

吃完饭，雨樱便去到书房里静坐了片刻，她的书房很大，里面摆了十二座高大的青铜书架，每一座书架旁都设有一个隐藏的机关小梯子，需要按动按钮才会出现，因为若是想看的书放的太高了，就可以踩着梯子上去，做成机关，也不会当事，书房的最里面有一张床榻，窗前放着一张墨玉案，窗外是一小片竹林，又用帘幕隔着书架，就像在书房里又开了个小房间一样，不过帘幕一般情况下都是收起来的。

雨樱坐在锦簟上，准备摘抄一点屈原的辞赋，抄着抄着，神思便凝结起来了，手中的笔像滴在地上凝固的蜡，风吹林动，雨樱黛眉微蹙，便把已经抄了一点的辞赋卷起来放在一边，又拿出一张丝帛来铺于案上，命人都出去，自己磨了墨，开始动笔了，不过是个小故事，只是她不是很会取人物的名字，所以就全都用干支来表示。

内容如下：

一朵一朵向山坡上爬的棉花云球。甲子第一次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天很蓝，第一朵棉花球云最大，最后一朵最小，一朵一朵，往山坡上爬，那是人的灵魂。

甲子认识一个剃着板寸头的少年，叫乙丑，他死了，死在一场火灾里。在一间小屋子里，人很多，里面闹嚷嚷的，后来起了火，所有的人都被烧死了。

她的舅舅，也在里面，从二楼上往下闯，门窗阳台都撞破了，掉在地上半死不活，呻吟着，要人救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跑上二楼去看，发现二楼还好好的，什么都没有。

她下了楼，看见一条小路上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走来，他的头发像在水中一样漂浮。甲子努力的叫他，觉得他应该可以帮什么忙，她不知道老人就是死神。

火势依然熊熊燃烧着，里面充斥的惨烈的尖叫，像燃烧的干柴，一点一点的要把它烧没了。甲子急得直想叫，二楼的火只能在一楼看，上了楼就什么也没有，一切平平静静，站在阳台上往楼下看，连她的舅舅也消失不见了。

甲子只能站在她舅舅旁边干着急。后来，有一队穿着黑衣服、身上戴着白色十字架的人来了，甲子把一切都交给他们。

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这一切像一个诅咒。

甲子在书册上看到了死亡人员，上面画着每个死去的人的生前肖像，她看到了乙丑，异样的是，乙丑的眼睑是浓浓的黑色，站在书册上，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惊讶的发现，每个死者都是这样的。

甲子记得第一次看到乙丑的时候，他还很活泼，可是一下子就变成书册上的恐怖意象了。那个时候乙丑拿着一柄薄刃厚脊的长刀走进木屋里，脸上是很快乐的、、、、、、

雨樱看着自己写的这一点奇怪的东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命名了，只是用一块青玉镇石镇着，不理它了。

窗门洞开，偶有清风吹过，那丝帛便卷一卷边角，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