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部 第一章 寒冬诗意（1/2）

雟水的冬天很寒冷，今年的冬天更是特别寒冷。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在瑟瑟的话语。偶尔落下几片叶子如蝴蝶翩动着翅膀，叶子的言语被风听到，一不小心，几片焦黄的叶儿经不住风的勾引，依依不舍的从树间滑落，就像一个忧伤的意象从诗歌中飘落。这个冬天里，这些叶子经过岁月的浸染，完成了它们一生的使命最终叶落归根。不过，在下一个春暧花开的日子里依然能听到它们的灵魂在树枝间呤唱青春的诗歌。这个冬天里，有时刺骨的寒风丝毫不讲情面的刮着，鹅毛大雪覆盖了一切喧嚣，同时也覆盖了天地间一切美好的心情。寒风中，一切都在静默，都在忍受。但冬天并不伤感，她仍旧那么冷静，那么自然。她知道，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孩子——春天，就快回家。

一天就要过去，天空渐渐暗了，天空中惨白的云淡淡的蠕动着。一种压抑的情绪化成了催化剂，仿佛不久后就会有一场强大的无法预计的暴风雪。没错，会有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开始时，有些许小雪花撒下来，后来逐渐落下来雪点，像冰雹一样砸下，接着雪花不断密集增大，最后那如同鹅毛般的大雪便彻底遮住了人们的视线。如果你有好奇心，非要看一看此时的天空，那么你会发现，好像漫天的大雪都是冲着你来的。不要慌张，去努力感受它，你还会发现，有那么一瞬，你感受不到了周围的气息，仿佛你在慢慢的向上升腾着，旁边没有任何事物，只有你和雪，只有你和雪……。

今年雟水的冬天，就这样时常吹着寒冷的风下着白茫茫的大雪。有时，早晨的空气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霜雾，透过那薄薄的霜雾，可以看到僵化的土地，坚硬而干裂；雟水被寒烈的风冻住了，冰面白花花的一片，厚厚的冰层比十年前的那场寒冰还结实。如果你走在冰面上，你根本不会发现脚下还有温缓流动的雟水。

在曾经的雟水莫洛部落的岸边，有两个人正踏着的冰面发出“唭嚓”“唭嚓”声音朝对岸的曾经的伍延部落而去。他们俩边走边说着话，只听男的道：“钟情妹妹，我们虽然光复了伍延部落与莫洛部落，可是一场大战几乎损失了所有族民。现在我们两个部落的人加起来也不足百人，而且那些人也都是些老弱病残的。莫洛部落与伍延部落要恢复以前的盛况，除非再等五百年啊。”

钟情道：“二十年之内雟水流域就发生了两次惨绝人寰的战争。黑九部落、瓦吉部落、长山部落、马海部落的人口也急剧下降。娥眉国、鱼凫国、滇池部落经过这次战争也一蹶不振。我们想要从他们哪里迁移人口来莫洛部落与伍延部落生活是不可能的。”

龟生道：“我如果有女娲抟土造人的本领就好了。那样的话，伍延部落与莫洛部落顷刻间就会变得强大无比。”

钟情笑道：“莫洛诡谲留下了无尽的财宝，可是如果没有人口，那些财宝只是一堆废物罢了。”

龟生道：“我们有的是财富，却没有人口壮大部落，因此我想去外面借人口来壮大我们的部落。”

钟情道：“这可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到哪儿去借人口呢？自古来只有借东西的哪有借人的道理。”

龟生道：“我想去大夏国借人，大夏国的人只要愿意来雟水流域生活，我们都给他财宝。”

钟情笑道：“你这是去买人了啊！不过财物动人心，有一定的可行性。可是人都念故土，他们未必会来。”

龟生道：“只要能够借来五百人，他们就会迅速的在雟水流域发展壮大起来。十年后，这里就是一片欣欣向荣的乐土了。”

钟情笑道：“我看龟生哥还是去学抟土造人之术吧，那样更快。”

龟生正色道：“我说的可是认真的。我哪有女娲那样的能力？”

钟情看着龟生，话峰一转道：“龟生哥，我想了很久，你，你……”

龟生道：“钟情妹妹，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钟情道：“我，……你，你难道就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龟生惊异道：“钟情妹妹，你今天说话怎么让我摸不着头脑呢？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啊。”

钟情涨红了脸，道：“你真是一个傻瓜……”

龟生更加不明白钟情的话，道：“我，我怎么傻了？”

钟情道：“我与龟生哥朝夕相处了二十年，难道龟生哥就没有思考过我们的事吗？你不是想要人多吗？我们成了一家人，不就可以……”

龟生笑道：“原来钟情妹妹说的是这样的事啊。我们亲如兄妹，难道我们还有什么事吗？我们就是一家人啊。”

钟情嗔怒道：“你真是一个十足不化的傻蛋。”说完，急匆匆的朝前走去了。

龟生看着钟情的背影，显得有些无措，喊道：“钟情妹妹，你又生什么气啊？”说完，急忙朝钟情追去。

钟情的眼泪流下来，她悄悄的伸手抹去眼泪，不停的在嘴里骂着：“傻龟生，傻龟生，我恨你……”

莫洛部落的一间木屋中，一根松明插在墙壁上，火光闪烁照耀着屋内的两个人——龙生与钟意。

夜，静的出奇。屋外的天空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身在屋内的人一定认为自己离开了人世。钟意很是忧伤，她的眼神充满了忧虑。钟意俊俏的脸庞在松明的火光中显出一种淡淡的忧伤的美。对于一个才十岁的小姑娘来说，父母惨死，亲人不在，这样的打击是她不能承受的。她不敢睡觉，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父母的笑容就会呈现在她的眼前，她伸手去搂抱母亲时，便会在极度的失望中睁开眼睛……，剩下的就只有哭泣和对父母的深深想念。

龙生坐在一张石桌前，他怔怔的看着松明。莫洛部落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感到恐惧。他的脑子中浮现出一幕幕往事。龙穴、忘思洞、滇池部落……。以前生活在仇恨中，心里有为父报仇，有救母于灾难的心思，时间过得好快。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莫洛诡谲死了，母亲与亲人们死了。他的生活顿时失去了目标，顿时觉得时间难熬，日子难过。发怔中，他听到了钟意的抽泣声，他把眼神从松明处移到钟意的脸上，道：“钟意妹妹，不要哭，钟情姐姐就要回来了。”

钟意道：“龙生哥，我想阿爹阿妈，想长山莺歌与裸衣八妹姨。”

龙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钟意的面前伸手为钟意抹干眼泪，道：“他们都去了没有烦恼，没有忧虑的世界，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钟意终于忍不住哇哇的大哭起来。

龙生把钟意的头搂在自己的怀里，他抚摸着钟意的头发道：“别哭了，别哭了……”他不知怎样安慰钟意，只能这样不停的说着。他的心也非常难过，因此他也想大声哭一场。

时间慢慢的过去，钟意哭了好一时，竟然在龙生的怀里睡着了。

龙生抱起钟意看着钟意还留着眼泪的脸，非常怜爱的道：“你已经好多天没睡好觉了。好好睡！好好睡！”他走向屋内的床铺，准备把钟意放在床上。可是当他放手的时候，钟意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嘴里叫着：“阿妈，别离开我！”

龙生没法把钟意放在床上，只得坐在床上抱着钟意哄她睡觉。他心里暗道：“钟情妹妹怎么还不回来？她送龟生弟弟去伍延部落，也该回来了。钟意妹妹还等着她回来一起休息啊。其实她可以不去伍延部落的，不过钟情妹妹与龟生弟弟相处久了，相互送送也好。毕竟在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在这里，龟生弟弟一人在伍延部落也孤单。”想到这里，他的心升起难以说清的酸楚感。没多久，他觉得很困，抱着钟意不知不觉的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夜，寂静非常。

第二天，天气仍然阴沉。

龙生醒来后，见钟意在自己的怀中睡得正香，他不忍心把钟意叫醒，只得依旧靠在床头头上休息。

门外传来脚步声，龙生知道是龟生与钟情回来了。

门开后，龟生与钟情走进屋子。钟情见钟意躺在龙生的怀里睡得正香，道：“昨夜她就在你怀里睡着吗？”

龙生道：“是的，她想阿妈，哭哩。我安慰她，他就在我怀里睡着了，因此等不到你回来。她抱着我又不肯松手，我只得这样抱着她睡了一晚。”

钟情道：“我本来是要回来的。龟生哥不放心，于是就在伍延部落休息了。没想到钟意妹妹这样赖在你这儿。”

龟生道：“钟意妹妹还是个孩子，她刚失去亲人，心中孤苦，你该好好陪陪她的。”

钟情道：“是啊，这么小就没了父母……我们又何尝不是呢？”

钟意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她的脸红扑扑的，看上去温润极了。她从龙生的怀里跳下来走到钟情的身前道：“钟情姐姐，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