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失踪(1/2)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了,一大早,易勇就收拾好了行李。赵培荣早早去柜上,把手头能敛吧上的现金银票都给了他。
“哥,别不舍得花钱,沿路撒开网找,我就不信这十几口子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易勇的眼睛通红,可一看见赵培荣那张肿起半边儿的脸,就忍不住想先安慰他。
“放心,有哥出马,肯定能带好信儿回来。就像你说的,十几口子大活人,没那么容易出事。家里的事就都靠你盯着了,好好的,别胡思乱想,别让我不放心。”
易勇的话让赵培荣突然特别想哭。勇哥也是没了一家人啊!老婆,双胞胎的大小子,都不知所踪,可他却先想着他赵培荣,怕他难受,怕他顶不住。真想说几句同样的安慰的话,,抑或提气的话,宽慰宽慰易勇,可想了半天,赵培荣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雇的马车到了,随行的伙计也收拾停当等着了,赵培荣拉着易勇的手,完全就是不知所措。这样的时刻,流泪显然不合适,这会让易勇更担心自己,可他内心的那份脆弱,就算是不说,他相信易勇一样是一清二楚的。
赵敏启跟欧阳钊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大门口站着好几个人,看见赵培荣突然紧紧抱了抱易勇,也不说话,好长好长时间。然后又特别决然地松开手,转身就往院里走,粗声大气地说:
“抓紧赶路吧!注意安全!顺利不顺利都给家捎个信儿!”
赵敏启本来一直傻愣着,眼瞅着易勇上了马车,他象突然明白什么,哑着嗓子边喊边往易勇的身边跑,他要跟易勇一起去找娘和妹子,还有易娘、晓刚、晓正。
从赵培荣身边经过的时候,赵培荣竟然象没看见一样,连拦都没拦,依旧一直往里走。
看着赵培荣的背影,易勇觉得自己的心都疼得木了,就觉得真是喘不过气儿来。究竟是怎么了?老天爷啊!你到底还要怎样折磨我们?
易勇走了,赵敏启也被人抱回了屋。此刻的他衣衫不整,小脸早已哭得七扭八歪。进了屋也不安生,跺着脚还要往外跑。
抱他进屋的伙计早就被他踢打得浑身是泥了,也被他折腾得有些烦了,再下手阻拦的时候难免有些重手重脚。一直站在边上的欧阳钊突然冲了上去,一把抱住赵敏启,死死的不松手。
赵敏启后来总说,欧阳钊就是他的死穴,他最怕的事就是欧阳钊难过。
那天赵敏启放弃跟随易勇找娘去的念头。就是因为他看见了欧阳钊那让人心碎的眼神,感受了欧阳钊抱着他时惊恐万状的颤抖,那空洞的眼睛里没有流出一滴泪,却比流泪还让人心疼。
“哥哥,求求你,求求你了!别扔下我,别扔下我啊!你别走啊!别走啊!”
一直憋着的赵培荣再也忍不住了,他上前把两个孩子抱进怀里,滚烫的大滴大滴地滚落出来。
生活就是这样在绝望与希望之间继续。那天过后,赵培荣几乎整日泡在车间。曾经的大直沽最帅的掌柜的,如今憔悴得没了人形。他除了记得让人照顾俩孩子以外,除了干活,还是干活。
看着赵培荣的一天比一天的憔悴,伙计们都害怕了,害怕掌柜的有一天会顶不住,所以几次推举厂里的老人劝劝掌柜的保重身体。老人儿们责无旁贷,轮番地跟赵培荣谈,直率的,婉转的,意思当然都一样,就是要掌柜的多保重。每次听他们劝自己,赵培荣倒是从不犯脾气,谁劝他都听着,只是该怎么还怎么着。
差不多十天左右,易勇就会派人给他送次信儿。一看到送信儿的,赵培荣的眼睛一定会放光,只是那光芒很短暂,短暂的如同流星一样,一闪而过。
那段时间的赵培荣,就像行尸走肉,灵魂不知道飘到了何处,心不知道该安放在哪里。
想妻子,想女儿,想二弟,想嫂子,还有侄子,时刻都想,但一想又立刻想放下,想把这一切都从脑子里赶出去,因为他害怕,他不敢想他们如何的受罪,受苦,受难。赵培荣觉得自己陷在里面不能自拔了,他快疯了。
……
易勇的日子比赵培荣还要难。天寒地冻,沿着出津的路跋涉前行。
多么熟悉的一条路啊!如今却早已被战火破坏得一塌糊涂。又是冬季,又一直在下雪,好多地方马车走不了,易勇必须拖着有残疾的腿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
每次到了客栈,进了屋,倒在床上,易勇就真的再也爬不起来了。可天一亮,不管腿疼成什么样,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继续上路。
腿再疼也疼不过心啊!易勇天天心里默念,让我两腿都瘸了,只要能找到这一家人,我干!让我减寿十年、二十年,只要能找到这一家人,我干!
一晃就快一个月了,什么消息的都没有。赵培荣继续他行尸走肉的日子。直到一天发烧晕倒在厂子里。一切才有了改变。
为了接家里人盖的大房子已经盖好了。只是一直空荡荡的,没有丝毫的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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