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庚子国难——火烧连营(1/2)
关于爸爸妈妈葬礼的那段,欧阳钊的回忆是模糊的。除了一片哭声,就记得赵培荣的那双大手。它在自己的头上,脸上不断地摩挲,轻轻的,柔柔的。那双手跟爸爸的一样大,却比爸爸的粗糙,摸在脸上有一点扎扎的,但却很舒服,舒服得让欧阳钊有了一种想依靠的感觉。所以当赵培荣提议要带他回家的时候,他几乎都没有犹豫,就轻轻地点了头。
赵培荣后来总说,钊儿这孩子跟我有缘分,注定该我赵家的人。大直沽谁不知道欧阳俩口子的义举,当初去找承慧要他的人,不止我一个,可钊儿就冲我点头了。
每当这时候,赵敏启必须要接着,必须要强调:
“冲着我!钊钊是冲着我才来咱们赵家的!”
甭管谁冲着谁,反正当初知道爹要接欧阳钊回家住,赵敏启高兴坏了。一进家门,他立刻跑到娘的房间,把最好的被子褥子都抱到自己屋里。
站在屋子中间,赵敏启抱着被子,看看了自己的床,没得说,钊钊睡里面,自己睡外面。
赵培荣其实本来是要给欧阳钊单独收拾出一个房间的,可被儿子抢先这么一做,他到觉得这样更合适。欧阳钊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小小的年纪一个人住一个房间,没个人陪着,他还真放心不下。
不过儿子的床毕竟窄了些,俩人睡也是有点窄蹩。乱世经年的,换个床也不容易。赵培荣就想着因地制宜吧。先到外面储物间拿了炕凳,又找了两块最平实的床板儿,赵培荣反反复复折腾了好几个来回,弄得舒舒服服的才罢手。
都收拾停当了,也就傍晚了。赵培荣对赵敏启说:“咱去接你钊钊弟弟。大爷在家做了饭,晚上咱爷仨在他那儿吃。”
赵敏启懂事的点点头,拉着爸爸就往外走。刚一出大门,就被突如其来的枪炮声镇住了。
洋兵再次突袭大直沽了。一阵乱枪乱炮之后,他们直接窜入商业街里抢劫。抢过之后顺势就是一把火,很快,街上一幢幢古色古香雍容典雅的四合院;高低错落、青砖青瓦的居民房全都陷入火海中。
真正陷入灭顶之灾的当属那几十家酒坊,因为家家酒坊里不仅有烧锅、库房码着酒坛,还都在地下挖了酒窖,一家挨着一家,地上地下的藏酒几乎连成了片。
在这‘火烧连营’的阵势中,身单力薄的酒坊人家全都没了护家之力,真是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陷入了绝望之中。
赵培荣先是带着赵敏启跑到了河对岸避祸,眼看着对岸烧起了大火,枪炮声一停,又慌忙带着儿子往工厂跑。
爷俩到了工厂的时候,厂子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远远地就看见易勇拖着踉跄的脚步带着留守的工人救火。一桶一桶的水瞬间被大火淹没,那真的就叫是杯水车薪啊!
赵培荣心如刀割,祖辈的心血就这么没了!自己如今出了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化为灰烬,又能有嘛法子呢突然,他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家传的制酒秘方还有独门制剂还锁在账房呢!那可是赵家酒厂的命根子呀!代代相传至今,怎么也不能到了他这儿,就让一把火把它给烧了吧!
想到这儿,赵培荣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就往火里冲。
这无异于自杀的行为,把在场的人都吓呆了。易勇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赵培荣就是不撒手:
“你这是要干嘛呀!不要命了啊!”
赵培荣使劲地挣为:
“哥你放手!快放手!账房,方子和制剂都在账房呢!”
易勇立刻明白了,可他不能放手!
“培荣啊,那些都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不能为了它搭上命。听哥话,这方子和制剂咱不要了!”
易勇几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抱着同样拼了全力死活要冲进火海的赵培荣。
“不行!不行!这是东西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不能在我手上断了根儿!我没了命也得护住!放手哥!放手!”
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在他们撕吧的最激烈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闪进火海,留下一句:
“我知道搁方子的盒子在哪儿。爹,大爷,你们等着,我给你们拿出来!
赵培荣的脑子在赵敏启说话的当口,完全停摆了。他觉得自己傻了。眼前除了熊熊火焰,再也没有任何色彩。全是红色,跟血一个颜色。
如果当时有人说死神是黑色的,没有温度的,冰凉的,赵培荣肯定会说,不对,它是红色的,而且不是冰冷的,是炙热的。
易勇立刻急眼了,放开赵培荣,大声命令旁边的伙计拿麻袋去浸水。
赵培荣醒过味了,二话不说直往火海里冲。
易勇再次拉住他,这回赵培荣可没刚才那么客气了,瞪圆了双眼冲着易勇吼:
“你他妈的赶紧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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