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2)
“我是可怜的男人!我不足以成为一个男人!”他见自己的泪又流出来时,竟然自轻自蔑了起来:
“一只猫挨了棒打还会对侵犯者龇牙伸爪,可是我算了什么?我有什么教育教学的错误犯在身上!”
这节骨眼上找谁理论都是白费,各级相护卫,稳定是大局,越理论越糟糕。
在擦去眼泪的瞬间,他看见徐家辉在做班级巡视,正向这边走来,他振了振精神,聚集了全身所有的笑的元素,向着徐家辉招招手。
徐家辉也看到他了,迅速地走过来,他的复杂的面部表情上,还是有很多喜悦的成分在里面,握住林西平的手,竟然只张嘴说不出什么话来。
西平拉着徐家辉的手,到自己办公桌前,说:“好弟弟,你我弟兄一场,别的事情也没有,这些课本参考书钥匙之类,都是属于学校的,你帮我交代一下,属于我的东西,都收好了。”
“你,……你且留一留,不要说道别的话,上级领导肯定会想办法,万不要冲动!”
“算了吧,这是教育大改革,可是我还是要每天吃饭的,等不起的。”
“那你现在打算做什么去?”
“还没有正式确定,待确定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哥哥的性格我是知道的,我以永远的弟弟祝福你,一定要走稳妥!”
“嗯,”林西平对着他深深点头,与他握着的手很紧很紧。
与徐家辉握手告别,徐家辉继续做他的巡视,林西平也匆匆地下楼来了。
静寂的操场,铺满黝黝绿的杂草,上面飞舞着彩蝶、蜻蜓。
幽深的杨林,有从食堂飘来的炊烟弥漫,小鸟的叫声,蝉唱。
不悲哀,不容留恋。他现在需要赶紧离开。
他走得很快,正是上课时间,没有人碰面,少一些尴尬。
到他的租房时候,他的内心空虚到了极点!他坐在*边小木凳上发呆约摸两小时光景,除了脑子里的一片混乱,就是满鼻息里不停歇的怅然之气。
从庾阳的教育部门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他走到外面,到那家拥有公共电话的小卖部去,再一次拨通了辜培才校长的电话。
他与辜校长约定是第二天,校长亲自到庾阳来,接他。
他慢慢地整理着他的衣服鞋袜,他的被褥铺盖,他的书籍用什,总共不过五个纸箱,用细绳扎牢捆紧。
他走到楼下,跟白云起白老汉结清了房租水费电钱,并指着停放在院子里的那辆永久牌自行车说:“大伯,那辆自行车,是我爸爸留给我的,带着它也不方便,就先存在这里吧,你若用就用,我若久时不回来,你就卖掉它吧。”
“我一定给你存好,林老师,什么时候用就来推。”白大伯也叹道,“你是有文化靠谱的人,怎么会这样!”
林西平摇摇头。
第二日,大约是十点钟光景,一辆黑色轿车停在眼镜店前面,这位西装革履白发满头的辜教授,欢喜中与汽车司机小赵、林西平、白云起一道,把西平所有的包裹装上车。
大家跟白老汉告了别,汽车转过头,开动了,飞驰着,一路向北,向北。
车子越过了玲珑湖,越过了那一片黑绿的玉米田地,几年前他初来时的情形又清晰现在眼前了,他望了望庾山小学的方向,那白墙青瓦的院子里发生的故事,眼下他自己的状况,是梦靥般荒唐!天老爷把我送到庾阳来走上这一遭,让我做了什么,我前生是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如此颓唐。我的凝紫!我可爱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见;谢晓璇啊,我是对你说了慌,你可知道,没有钱没有权是男人的罪恶!黄土堆里的我的爹娘,您生养了这样无用的儿子,……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就听见喇叭声从那方向的山岗上,传来了那个把自己家乡比作天堂的蒙古歌王的声嘶力竭的呼喊:
“我爱你,我的家!
我的家,我的天堂!”
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哗哗流淌下来,在他的心里,同样亦是歇斯底里地叫喊:
“我的家,我的家在哪里啊!”
二零零一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作
二零一六年一月定稿于烟雨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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