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忆茴之境（1/2）

“嘎吱...嘎吱......”木枝的断响在山中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清脆得有些刺耳。

百涪用手提起宽大的裙摆，有些吃力的一步一步向上走去。她深呼出一口气，却发现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不消一会儿就变成了小冰晶，速度之快让百涪感到诧异。百涪还记得多年前她曾因贪玩儿第一次进入冰莲山，那时冰莲山虽然冷，可给人带来的却是一种温暖的感觉，哪里像现在这样这山不但冷，甚至连空气中都透着阴冷的气息。这里再不是从前那个冰莲盛开时会莲香四溢、醉人心神的冰莲山了。

这里，再无当初的暖意。

寒风吹来，百涪的身子瑟缩起来，她裹紧衣服，继续向上走去。

百涪走了许久，她按照以前对冰莲山的了解，隐隐感觉到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冰莲山山顶，可是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白。白雪纷飞，夹杂着劲风，使得百涪头脑一阵晕眩。再睁眼，她竟到了一片云空之中。

万里云空，广袤无垠，万千洁白的云朵洁净而纯粹。百涪远远望去，只觉得眼中余有无垠的白，这种白就好像....好像她心中的世界，白的让她压抑......

“阿苶......”

一声轻唤传来，乱了百涪的心。百涪猛地扭过身去，看到一个人影在云中渐显出。

云散云舒，人影渐出，谁惊异？谁惊喜？

“是似锦么......”百涪直直地看着那儿，眼底藏着一抹伤痛。

“我还以为你会不记得我了呢？呵呵....没想到.....”一袭白锦华袍，显出他身姿不凡，那抹白色更为他精致的眉眼增添了几分清冷。

“......”百涪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苶，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希似锦走到百涪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缓缓地说：“我最怕的莫于....你离开我啊......”你可以不爱我，可以不理我，你甚至也可以埋怨我、恨我，可你不可以不要我，你不可以忘了我，你又怎么能忘了我!

“人生总有别离。”怎么可能不会分离......

“阿苶，你心中可有我？”是啊，我们总会分离，可那又怎么样！

“有。”他听到她的答案，脸上神采飞扬，可在下一刻，他却脸色全无，因为她说：“因为是朋友啊。”是啊，因为他们是朋友，是知己......

“真的只是这样吗？”他轻拉起她的手，仔细的看着，她的手纤细、柔嫩，跟水莲花似的，青青的脉纹隐约可见；而再看他的，虽然精致，却显出一种苍白的颜色。

百涪感受到从指尖传来的突如其来的凉意，下意识的甩开那人的手，她似乎意识到她刚刚做了什么，心一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时间流逝，两人之间微微有些僵持，不过这僵持却被一阵声音打破。

“滴答...滴答...”液体滴落的声音随着空气散播开去。百涪听到声音，猛地扭过身来，在看到希似锦的那一刹那，她的双眼中涌现出痛苦以及悲伤，那悲伤足以淹没整个云空。她抚上那道伤口，眼泪止不住地涌出。

希似锦看着穿过心脏的白绫失声笑笑，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抚上百涪的眉眼，轻揉她眉眼间的悲苦。“阿苶，原来我还是...会痛......”万年的时光只是他生命长河中的一抔沙砾，万年的时光让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是...还没啊...

“我知道，我都知道...”百涪颤抖着抚上他的脸，另一个与之重合的画面在脑海复苏......

那柄剑深深地刺进他的心里，穿过他的身体，鲜红的血从心口涌出，像是火红的枫融进圣洁的月白色中，触目惊心！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阿苶......”

听到他的轻唤，百涪面无表情，握着剑的手却青得发白。

“阿苶，别怕，我...不痛...”他看着她那青白的手，轻声安慰。她现在应当是很害怕的吧...

“阿苶......”听到他再次叫她，她的手越发的紧握。

“阿苶，别怕，我在......”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而那长剑也一寸一寸的深入他的心。他忍着巨大的疼痛走到她的面前，只是为了想安慰她，让她不要害怕，她的手猛然滑落。

他抚上她的眉、她的眼，滑过她细腻而温软的脸颊，在她的粉唇上流连。他捧起她的脸，细细的深深的吻着她，那么深情，倾尽了一生气力。

她没有反抗，却也没有回应，她对自己说：就当是满足他的最后一个愿望。可是，真的仅此而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