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行路难（2/2）

“女儿没什么别的意思，只希望妈妈今日能给女儿一个自由，成全了我跟云奇。”楚明夜望着鸨母，诚恳地说道。

媚姨再度瞄了一眼那些珠宝，这些珠宝价值连城用来给楚明夜赎身对她来说绝对是值得的买卖，但是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地将她放出去，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多年的摇钱树，更是这醉英阁的招牌，她不甘心也不情愿就这么放手。而且她更清楚楚明夜的价值，她的价值绝不是面前的这一匣子珠宝可以比拟的。

“明夜啊，不是妈妈我说你啊，那么多有钱的老爷们宠你捧你你不要，你居然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穷书生，你说他能给你什么？再说了就算你真的对这小子有意思好好地处两日也就算了妈妈也不会说你什么，谁想你居然还真的对他动什么真感情，你难道不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动真情，我们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值得别人明媒正娶。咱们这种人啊，最后只要能有个有钱的大爷将你收做姨太太，保你一生富贵不至于老无所依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妈妈，女儿不在乎是否是明媒正娶，更不会在乎是否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女儿只要能够与云奇在一起，哪怕是无名无份吃糠咽菜女儿也心甘情愿。”楚明夜知道鸨母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是实话，但她真心不在乎这一切，她现在满心在乎的只有他张云奇。

“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明夜的，绝不会让她跟着我受一点委屈。”张云奇开口表示着自己的决心，明夜对他如此之好他又怎会让她跟着自己受苦。

媚姨却是没在开口说话，她端起一杯热茶悠闲地品尝着，反正楚明夜的卖身契在她的手里，她一点都不着急。

楚明夜看出了媚姨的不着急，这让她不得不着急。“妈妈，女儿这些年来也为你赚了不少的钱，如今我只求能净身从这醉英阁中出去您都不答应吗？”

“明夜啊，你这些年是为妈妈赚了不少钱，可妈妈这些年来难道对你就不好吗？当年要不是我从人贩子手中将你买回来，教你读书教你识字教你琴棋书画，你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吗？妈妈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这穷小子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他一没权二也没什么钱的他什么也给不了你的，妈妈怎么能忍心让你跟他去过那种苦日子啊。”

楚明夜那原本期盼的眼神在媚姨这番话语中一点点地变得冰冷了下来，她清楚媚姨的精明和狠心，前两年醉英阁里有一个姐妹爱上了一个书生，那个姑娘苦苦哀求了媚姨整整半个月媚姨硬是没有同意放她出去，最后那个姐妹心灰意冷之下竟从醉英阁楼顶跳了下去，幸而命大没有因此而送命但也摔了个半身残废，最后媚姨才松口将那个已经废了的姐妹放了出去。

这件事她一直记忆犹新，她知道想要从这醉英阁中走出去是不容易的，一入风尘深似海，苦乐从此由他人。但是就算是再不容易她今天也要从这里走出去，她要从这里走出去，她必须要走出去。

为了这走出去，她要不惜一切。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不再去哀求媚姨，她反而伸手拔下了插在头上的那支金簪，她用这金簪划破了右脸的脸颊。一道鲜血淋漓的可怖伤口出现在了那张白皙秀眉的脸上，那伤口触目惊心，像一条血淋林的蜈蚣让人望而生畏。

“明夜！你这是做什么？”张云奇失声惊呼，他急步奔到楚明夜身旁心疼地握起她那浸满了汗水的手。

“你！你...！！！”媚姨也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到了，她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愤怒地摔在地上，伸手指着楚明夜惊怒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毁了！全毁了！这个醉英阁的头牌，这个自己多年来细心培养调教的花魁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毁了，毁的猝不及防。她震惊，她愤怒，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了。

“妈妈，你就放了我出去吧。”楚明夜手中依旧紧紧地攥着那把金簪，神情哀求又带着几分冰冷狠厉地望着鸨母。“难道你真的要让女儿连这条命也要留在这醉英阁中吗？”

“你滚！你给我滚出醉英阁，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媚姨愤怒地咆哮着。

楚明夜闻言终于松了一口气，泪水从眼眶内流了出来，她松开了一直紧攥着的右手，铛的一声那把金簪掉在了地上，那声音清脆悦耳。

楚明夜一手用力地攥着自己的卖身契，一手紧紧地拉着张云奇宽大炽热的手掌一步步缓慢而又郑重地走出了醉英阁。这走像是耗费掉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站在外面的街道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些年来她几乎每天都在祈望着今日的这走，然而直到今日她才做到。她走出来了，从那个复杂的醉英阁中走出来了。

她静静地站在大街上，她的头顶是明媚的阳光和清澈的蓝天还有那雪亮的白云，她的身边是那温文尔雅沐浴着阳光的文弱少年，这一切分外的美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她自由了，她终于走出来了，这一切真好。身自由，心才能自由。她喜欢这自由，喜欢这美好，喜欢这现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