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赌徒（2/2）

“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纡薇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她不能让自己跟随在他身后哭泣，他若是一如既往地在前方不慢步，不回头，不等待，那自己未免也太显可悲，但最可笑的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郑简简是唯一理解她的人，虽然她俩了解不多，但是她就是能感觉得到。

“神仙姐姐的请求，拒绝之后会不会有恶报？”郑简简已经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这样夜深人静的晚上，她知道纡薇需要什么。

哭泣在深夜绽放，一颗颗泪滴化作一朵朵白花，散发出微微的暖色光芒后蔓延出一声声叹息掉落在这微凉的夜里，不着痕迹。

郑简简走上自家的屋顶，却远远地看到蔚凡凝视着自家的方向，然后消失在夜色里。

爱情之于人可能是欢乐，可能是惆怅，而纡薇是盲目，不肯回头。

一年后，陈国袁郅在位四十二年，瘟疫爆发。容家喜得千金，名叫容纤，深受容决喜欢。

容家喜乐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容纤还没满月，她家几个下人就感染了时疫，府内一片肃杀与沉静，这几个下人曾踏进容决房间服侍过刚生完孩子的容大夫人，怕是容大夫人与孩子也都要隔离起来。不日便传出容大夫人身体发热手脚无力的症状，孩子的哭声也日渐低沉。

容家其他几位夫人倒是足不出户，保着大小平安的愿望默默祈福，死了她俩母女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大好处，大的虽得*，平日待她们也算是平等温柔，小的容决虽是喜欢，但毕竟是个女孩，若是她们二姐上位，那等尖酸刻薄的嘴脸指不定有什么好果子吃。

好在全家人万众一心，又积极配合容决的安排，陈国的宫廷大夫在这个节骨眼及时地研制出了治疗时疫的药方，当陈家人都以为大夫人和小姐在服完汤药之后就会好转的时候，容大夫人在最后的期待中安稳地睡着了，而小小的容纤却在母亲的怀里没有了呼吸。

蔚凡赢了，赢得太过轻松。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活她？”所谓起死回生，神也不是无所不能。但是他晓得不远的身后，纡薇会为他想办法或者她有这个能力。

他转向她，第一次有求于她，她拒绝不了。

这将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次能够站在比他高的位置与他对话，她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是不是应该成全他？

“请你回避一下。”纡薇不愿蔚凡看到她离开的样子，她只是个司花木的小神，花木生死可掌握，但人命……倘若真要救活一个人，她只能抵命。

她记得郑简简对她说过，她这辈子爱上的不过是她想象中的蔚凡，她自以为他孤独，她自以为他寂寞，她自以为他不快活，可是她终究不是他，根本不会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当她为他一个小小的举动百转千回辗转反侧的时候，他或许只不过是某个不经意。这就是爱与被爱的区别。

而她明白自己，她对他上天下海地跟随，不过是希望他在有她的日子里活得开心，不是没有奢求，只是她没有被爱上的荣幸。在他的眼里，她算什么又算得上什么，她不敢想，但是她确定有她在身边的他依然谈不上快乐。

现在，他说他想要救容纤，是他想给对方一个机会，还是他才觉得人生开始有点乐趣？或许郑简简说的没错，容纤就是他所爱之人，那么十几年之后的她，将是他唯一的乐趣、喜好甚至是幸福。而她纡薇可以给予他这个机会，这份幸福取决于她。

倘若不爱自己，便让他记得自己的好，让他拥抱自己的幸福，如此，在无垠的一生中也就够了。

听到怀里婴孩的啼哭，容夫人便醒了，仆人们奉上的汤药也及时地端入了房中。

蔚凡在远方的林中驻足好久，那个常常跟随他的人，不知所踪。

他并没有马上去找她，她放弃了吧，这不正是他所预见的吗，谁能在爱里完全不计较得失？救容纤，他会自己想办法。

天地之间，再也感觉不到纡薇的气息，半晌他才觉得奇怪，又回到容府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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