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迷失（2/2）

“啊，她是吃醋了啊。”

米瑶恍然大悟，刚伸手想抱起在安静地喝水的blumoon，果然立刻就收到了rook不带善意的斜视。虽然觉得好玩，但她还是不闹了。收拾了地上散落的狗粮，把盘子拿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又不见了楠默，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楠默便从楼上换好了衣服下来了。

“你是要出门吗？”看楠默拿着包包下来，米瑶问道。

“恩。”楠默把包包放在沙发上，在她身边坐下，“你呢？要去哪？”

“我？不知道，但是还不想回家。我跟家里打过招呼了，我要休息几天才回家里帮忙。反正这会不是旺季，店里都不会太忙。”

楠默看着她任性的回答，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打开茶几上的水壶，烧热了水，打开茶几底下的柜子，拿出了个盒子。夹了一些盒子里的花茶放进茶壶里，花瓣慢慢化开了，淡淡的香味漫了出来。米瑶记得这个味道，也认出了放在盒子里的包囊。

“这是苍寒晏弄的那个白兰茶吗？”

“恩。”

楠默只是应着，不慌不忙地把盒子放了回去。

“你要不在我家呆几天吧，正好我要带blumoon和rook去方瑾阿姨那里，就不会吵到你了。”

她显得很疲惫，目光无神，怔怔地看着茶杯里的花瓣。米瑶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的清甜和干涩挑逗着舌尖，可见制茶的人手艺。不禁有些惊讶，苍寒晏只是学了两个月的茶艺，功夫却有如此境界了。

“那你呢？”

“去个地方。”

“我也要去。”被米瑶突然的反应吓到了，楠默抬起眼看着她，不觉皱了皱眉，“你不在家，我住这里也不好意思啊，你是不是傻。”

楠默微微笑了。

“对哦，那怎么办。我不能带你去。”

米瑶感觉到心哗啦哗啦地碎了。果然是楠默，连拒绝都一如既往地不会婉转，决绝得有些无情。她委屈地扁起了嘴，扭过头，佯装生气的样子。

“算了，算了。我回去好了。”

楠默不自觉地笑了，淡淡的，抿着嘴唇，眼角有好看的弧度。她抬起手，手刚好能碰到米瑶，抓住了米瑶的一缕发，轻轻一扯。米瑶回过头，看到她微笑的样子，看着她仍在扯着她的头发的动作，心里不觉暖了起来。

这个动作，好久好久也没做过了。

“你还记得。”

“恩。”楠默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只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冰冷里莫名多了些撒娇，“那时我们吵架，你吵不赢我，转身要走，我就扯着你的头发一路跟着你。直到你消气了才……”

也许那时她很害怕米瑶真的不理她了。楠默没说下去，突然意识到，原来那时米瑶对她来说已经那么重要了。在她小小的心里，脆弱而胆怯地，表面再如何好胜倔强，米瑶一生气她就注定只能认输了。

她低头颤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大概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米瑶脸一红，立刻反驳道：“哪里是我吵不赢你，明明是我懒得跟你吵。倒是你，哪有人扯人头发的，你这是让人消气吗，分明让人更恼火好不。”

楠默笑得更欢了，捂住嘴更止不住了，频频点头。

“所以说，无论如何你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她停住了笑，还是低着头，像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她想说的是，不管现在她在做什么，不是因为米瑶无关紧要而不想让她知道，而是，

“有些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想干嘛，我害怕因为我的执着伤害到身边的人。至少，让我需要你了，你就来到我身边，好吗？你愿意吗？”

米瑶愣了愣。

她心疼得瞳孔也缩小了，她伸手握住了楠默的手，她努力地看着楠默的眼睛。

“恩。”

她答应。

楠默和米瑶把blumoon和rook送到了方瑾家，就分手了。坐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一个偏僻的居民区，密集的平楼房，破烂的街道，稀疏的人流，还有陈旧的杂货店。楠默慢慢地寻找着墙角上已经褪色了的门牌，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角，最后才在一条小巷口找到地址上的房子。

门很旧了，绿漆掉了，台阶上长着青苔。她看到墙角上的门铃，走上台阶踮起脚，好不容易才按到。但是门铃也老了，按了好久才响了两下。等了差不多五分钟，里面传来了下楼的声音。不一会，门就开了。

“你好……”

开门的是个男生，看到楠默，明显有些惊讶。

“请问安姘静在家吗？”

“啊……在的。”

男生意识到是客人，便推开了门，请她进门了。楠默随着男生走上楼梯，楼道很暗，也是感应灯，但是反应很慢，男生便会提前踏一下让灯亮起来。直到走到三楼了，门口敞开，亮光照亮了楼道。

男生拿了双拖鞋给楠默，楠默正换上鞋，安姘静便走了出来。

“你来啦。”

楠默穿上拖鞋，抬起头时，男生已经不见了，而安姘静向她走了过来。

“是的，不好意思打扰了。”

“怎么会，是我邀请你来做客的。”

自从上次见面，安姘静就邀请她来她家玩。一直没机会，想着放假了，楠默便决定过来拜访一下。

安姘静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走进了屋内。屋子很简单，似乎是老房子，但是室内装修却很新，木柜子，木桌子，木椅子，散发着淡淡的木漆味道。古典，朴素，说不出的如同看到老照片的感觉。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了，正对着阳台，若不是远处的居民楼挡住了视线，否则能看到的日落必定很美。

“怎么过来也不打个招呼，好让我准备下。”

“抱歉，不想太劳烦你，就过来了。会不会很打扰到你。”

楠默突然的小心翼翼让安姘静感到有点生疏，只好微微笑着摇摇头。

“你能来，我开心都来不及。”

楠默看安姘静热情的样子，心里的忐忑也放下了，松了一口气。正好男生端着茶水走了进来，跪坐在地毯上，在茶几上放下托盘，把盘子里的点心和茶水一样样拿出来。熟练而细心的样子让楠默有些惊讶。

“这是我的弟弟，安桐。啊，对了，和你一个学校呢，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楠默对上安桐抬起的视线，感觉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了。

“不算认识，不过见过面。”安桐拿着托盘站起来，顺道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米瑶就坐在我前边。”

楠默这才反应过来，看着男生已经转身走进了厨房，回过头冲安姘静说：

“见过几次，没想到是你的弟弟。”

“他啊，比较内敛，不太会说话。”安姘静微微笑道。

她拿起了桌上的杯子，递给了安姘静，自己端了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淡淡的奶茶味道，不是速溶包调出来，有很浓的龙井茶味道，奶的味道也很醇厚。

“这个茶……”

“很特别是吧，安桐很喜欢奶茶，这是他最近调制的，还不错。”

安姘静放下杯子，顺道聊了下去。聊了一些关于安桐的，又聊了一些关于她的，还有很零碎的话题。楠默安静地在她身旁倾听着，心情莫名被带动起来了，变得异常轻松。

她轻轻靠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盘起腿窝了起来。突然意识到客厅已经亮起了灯，回过头看向阳台，暮色停在外面，浓烈的橘红色，在冬天里是很特别的标志。安姘静感觉到了身旁的人的心不在焉，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杯子碰撞的声音惊动了陷入的少女。

“看什么那么出神了。”安姘静看向她，幽黑而深邃的眼睛，虽然对不上视线，却总能被那双眼眸深深摄住。

楠默环紧双臂，下巴抵在抱枕上。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晒黄昏。”

“晒黄昏？”

“恩，站在太阳底下，被太阳灼热。”楠默恍惚了，不知从哪拾起了这份记忆，“下午六点的时候，最后一点太阳的温度，不冷不热，特别舒服。”

安姘静没有享受过这种感觉，却也能想象这其中的微妙。

她微微笑了，伸出手，摸索着抚上楠默的脸颊，拇指轻轻触碰楠默的眼角，感受到颤动的睫毛一下下刷在她的指腹上。

她说：“楠默，今天下午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从安姘静轻轻地叹息，放下手，已经躲开了的目光。楠默沉默了很久，才迟疑着伸出手，微微倾身，将安姘静空虚在大腿上的手握住，然后用力地扣着，感受到丝丝的温度。这也许是第一次，楠默主动靠近了她，以至于让她惊喜。

安姘静笑了。

一如那天榕树下，温婉，优雅，却多了些童真。

待天有些阴沉，楠默便告别了。安桐将她送下楼，走出门口不远，楠默回过头，就看见安姘静站在四楼的阳台上。她分明看不见，她甚至不知道楠默此刻在看着她，但风打量着她的长发，站在风中的安姘静美到有些凄凉，楠默感到有种心酸从心底涌上，只好仓皇地转身加快步伐。

楠默从公交上下来，顺着公路走回家。走到红绿灯的时候，天空飘下了小雨，淅淅沥沥，扑到她的脸上，挺冷的。

她忘了拿伞。她怔怔地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灯，视线不自觉飘向头顶的红绿灯，看着倒数的数字，心里不自觉跟着默念起来。只可惜雨越来越大，视线也模糊了。

楠默勉强地眨眨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被一片红色给挡住了。她意识到身边站着人，个子挺高的，刚对上那人的眼睛，她有些惊慌地低下了头。

“你还好吧。”男人很善意地问道。

楠默点点头，很本能地把自己保护了起来。

“你没有带伞吗？”

楠默也是摇摇头，并没有看向他。

“雨挺大的。”男人看向伞外，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心。楠默有些不知所措，愣在了原地，“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一段路吧，你是要走到公交站还是……”

听到他的询问，楠默才缓缓地抬起头。楠默回过头看向伞外，雨真的大了很多，逞强自己走恐怕没到家就把衣服淋湿透了。冬天的衣服太厚，要是湿了，她可能没法走回家了。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了。”

她安静地回答。迟疑了一两秒，红灯刚好过了，她转身走下台阶，头顶上的雨伞自然地跟了过来。她没有走得很快，意外地身旁的人很配合地跟住了她的脚步。男人没有再跟她说话，耳边只剩下雨声，余光中也只有男人举着伞的手，和修长的手指。

楠默有些好奇地抬起眼，看着男人的侧脸。她不容易记住一个人的样子，只能说男人长得挺帅的，没什么特别，但她并没有认出是上次陪着安姘静去散步的时候，不小心在转角处撞到的男人。她只好又把视线转移到伞外，不觉有些惊讶。

“你的衣服都湿了！”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中的伞被强行地一摆，视野里的红色更深了。他看着此刻握着伞柄的手，对上了女生的眼，看到她眼里有些愠怒和惊讶。

“没关系，伞有点小。你不用介意，这是出于礼貌。”

男人没有惊吓地微微笑了，楠默愣了愣，悄悄松开了手，放慢了脚步。

“你的心意，心领了。”

她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道。只是很礼貌的一笑，却让男人心动不已。

这一次，男人没有再把伞倾向楠默，只是走近了些，楠默甚至能感觉到男人的手肘随着脚步的律动碰撞在她的手臂上。

他们走了不知多久，好像很快就到了楼下。楠默停了下来，男人便意识到已经到了她的家楼下了。楠默回过神，余光中察觉到楼道的灯亮了起来，有人走了下来。她回过头，不意外看到苍寒晏拿着伞走下来。

“楠默。”

苍寒晏走了过来，有些疑惑看了眼楠默身后的陌生男子。男子的目光有些淡漠，全然没有了看着楠默时的温柔。苍寒晏淡淡地略过，有些不满地看向楠默。

楠默有些慌张地皱起了眉，看着他们停下的地方离屋檐有些距离，但男子却全然没有意思走过去。她不知为何变得不安起来，回过头对男子说：

“谢谢你，我先走了。”

楠默就像逃跑一样转身冲了出去，却始料不及地被苍寒晏抓住了她伸出去的手，一把拉了进来。楠默来不及反应，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一样扑向了苍寒晏的怀里。苍寒晏紧紧拽着她的手腕，握得生疼。

她退了一步，却挣脱不了。她看着苍寒晏碧蓝色的瞳孔变得如此深邃，轻轻地抿起了下唇，眼神变深了，空洞而巨大的黑暗中他看到些委屈，苍寒晏才从嫉妒中清醒过来。

“走吧。”

不容楠默反抗，苍寒晏就把她拉走了。

就这样把男人置于雨中，来不及道别，她就匆忙地走了。他来不及告诉女孩他是谁，但他并不着急。此刻在他心里，也许满满的都是喜悦，以至于表情也掩藏不住，露出了笑意。

他甚至期待着，不久的将来，他可以告诉女孩，他的名字。

他叫落帆。楠默，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