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玉殒香消（下）（2/2）

他摇摇头，气息不稳的说：“晴儿，我知道我要死了，其实我早就生无可恋，只除了你，我只是有些舍不得你，我知道我们还没能开始就要结束了…你，喜欢我吗？”

“嗯，怎么会不喜欢呢，你别瞎想，你忘了？我们还要回去呢，一起回梁国去。”

“呵，是要回去的，可惜…我喜欢你说的那条王梁河，以后带我去，然后在那里安家，好不好？”

他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我，脸上是少见的潮红，黑白分明的眼珠波光涟艳，整张脸在昏暗的光线里发起生动的光辉来。

我痴痴的看着，点头微笑，说：“好，什么都依你。”

他看着我，也扬起笑脸，脸色却突然之间灰白起来。

玉琪重新把脸埋进我的怀里，声音无力破碎如雨后浮萍从我的胸口处飘了出来：“不要看，会和我爹一样，很丑很可怕，不要看…”

“不会，不会，玉琪，你很好看，一直很好看…”

玉琪的身体轻轻的颤抖惊鸾起来，他的脸紧紧的贴埋在我的胸前，左手狠狠拽着我后背的衣料，右手紧紧捏着我的腰。我听到他的呼吸忽而急促，忽而绵长，时而嘶哑，时而尖锐，他的喉咙里仿佛卡住了什么，“呼啦呼啦”作响，还发出“咔咔”的声音。

我的心倏的团成一团，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一手紧抱着玉琪的腰，一只手不知轻重的拍着他的后背，也只能妄想用这样的方式为他缓解痛苦。

他喉咙里发出的“呼啦”声越来越重，仿佛有什么要冲破他的喉咙逃出来，得不到足够的空气，他的嘴大大的张了开来，发出“哈啊…哈啊…”的吸气呼气声，原本莹润的大眼溢满水半睁着，眼珠却早已对不住交距，不住的向眼角两边滑去。

我忽然觉得自己被黑暗包围了，周围密不透风，没有一丝声响，只剩下玉琪艰难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回荡，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刃，不停在我心上刻划。

眼泪早已波涛汹涌的流泻出来，直直的掉落在玉琪的发顶上。我感觉到胸前是黏腻的潮湿，原来是玉琪大张的嘴里流出的黏液。

我忽然想起就在刚才，玉琪惨淡着脸说起自己父亲死时的样子，他说很害怕，很恐怖…他说很丑，让我不要看。

我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手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摸索着抚上他的脸，轻轻的托起他的下巴，摸到一手的黏腻冰凉。

忽然，一声尖锐凄厉的仿佛石子划在石面上的声音从玉琪的嗓子里发出来，狂风过境般，一切戛然而止。

马蹄声依然“得得得”响的悠闲自在，天空飘下了细细的小雨。

我依旧维持着原的姿势抱着玉琪坐在马背上，脸上模糊一片，雨泪不分。天似乎还是那片天，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的改变。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怀里这个人的身体在慢慢的凉掉僵掉，直至冷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