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忆往昔（下）（1/2）

“那时候我林家在青城是富贾一方的大财主，卿儿是城里秀才家的儿子。我家世代为商，可是偏我奶奶她一生都在羡慕书香人家，她那时差点娶了一个书香男子，可是那个男子却病死了，那件事成了她终生的遗憾，于是她把她的情结移在了下一代身上，却间接逼死了我爹，我娘也上山礼佛，再也没有回来…”

林子姐停了一下，回转过头来直视着我，我清楚的从里面看到了遮掩不住的伤痛。

“卿儿和我一样幼年丧父，母亲是秀才，在我家当一个管账。我和卿儿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我喜爱他的乖巧灵秀，喜爱他偶尔调皮撒娇，喜欢他软软的身子总是溺着我…即使长大到十五岁，我依旧还是那么喜欢他，可是他却早已不能随在我身后了。很滥俗的桥段，他被许配给了一个青城的一个女财主做小侍了，可笑的是我们居然都不知道。那天，我们约好在书房，由他来交我作画的。我一直在等他来，可是…最后还是奶奶来告诉我，他出嫁了，给一个五十岁的土财主当小侍，而这一切都是我奶奶和他母亲私下做的协定！原来奶奶最终还是把她的书香梦寄托在了我身上！我父亲的离世母亲出家根本没有让他有一丝悔意！我气急的想要去把他抢回来，可是最终没有走出房门一步。我就这样被关了一整夜。晴妹，你猜第二天怎么着了？”

林子姐轻声的问我，脸上有两行清泪弯延而下。

我呆呆的看着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林子姐流泪，心里突突的痛着，她这么坚强的一个女强人，能让她流下泪来的痛，一定是痛到极致了吧！

我紧咬着下唇，摇摇头。

“第二天，管家来放我出门。我什么都没说就直接往外跑，可是我没想到我看到的居然是一具尸体…我的卿儿，衣衫零乱，就被人草草的用草席一卷，给送了回来，没有了一切温度…我根本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匆忙这么狼狈…我把他抱进怀里，他的身子是僵僵的发硬，冰冷的真的没有了一丝温度。我看见他手上拴着一条红绳，竟然是我们小时候办家家酒，他嫁给我时我从自己手上褪下来的给他戴的红莹绳，后来他告诉我他把绳子弄丢了，我还气了她好久…怎么会呢…呵呵，然后我就昏死在他的身体上，醒来后，一切的一切，人非物逝…”

林子姐说到这里，我有些，糊涂了！

卿儿不是死了吗，怎么现在出现在百花楼？

林子姐没有直接解开我的疑问，而是苦涩的勾勾嘴角，继续说道：“原来管家和账房看到奶奶已经年老，而我年幼，早就私下协议要吞了我家的家产，她们用我和卿儿的事把奶奶的全幅精力引过去，然后竟然把我林家的家产在几天时间里搬了个空！这个我可以原谅，但是为什么要把卿儿牵扯进去！卿儿那么善良，那么无辜，她怎么舍得？那也是她自己的儿子啊！”

林子姐的情绪激动起来，拳头抵在大腿上攥的紧紧的，还微微打着抖。

她转过头看到我微张的嘴，和脸上哀伤的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反应可能过于激动了，立马暗自调整呼吸，平稳语调接着说：“我和奶奶被撵出林宅，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奶奶不久就生病不愈而死，而我再也没有见过卿儿，呵呵，她们甚至就连把他葬在哪里都不肯告诉我…无论我怎么恳求…最后我不求了，我把她们一个一个刻在心里，远走它乡，我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回去，把我受过的所有痛和苦都还给她们！”

林子姐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想到造成自己痛苦的几个女人，咬牙切齿还是忍不住，泄愤般的一掌狠拍在桌子上。

“吱…哗啦…”，常年受潮没有打理的桌子当场四分五散。

林子姐满脸悲伤激愤的表情瞬间被噎住，瞪着地上四散的木屑，手甚至还保持着拍桌时的姿势。

我对气氛的快速转换感到啼笑皆非，一时不慎竟笑出声来。

我马上用手遮住咧起的嘴角，却还是晚了一步，林子姐的刀晚已经恶狠狠的甩了过来。

我讪讪的放下手，看着林子姐斜眼挑眉的模样，觉得还是这样的林子姐好，自信自傲，意气风发，有一股自己永远也比不上，也很难有人比得上的气质风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