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十四

转眼几天过去，三天后的一大早，三峰山上的大庙前，大红灯笼挂满了整个大殿的前前后后，就是各个厢房的窗前，也挂满了各色的彩条儿。在庙前的大古槐枝上，挂了几十挂火红的鞭炮儿，今天是张豹子和柳儿的大婚日子，各路土匪首领陆续都到齐了，张豹子发下话去，弟兄们可以连续三天不下山，好好地乐一乐。想下山逛窑子的，每人发大洋十枚，可以到那些风华小巷去乐乐。

厨子们一共杀了两头牛五头猪，五口大铁锅里炖满了肉块儿，鸡、鸭、鱼、王八和喜酒都备齐了，请来的乐班子共八人，早已在大殿里吹上了，酒席一共备了八十来桌，将整个一个大殿里里外外摆得满满的。空气中飘荡着酒肉的香味，和欢快的乐曲声，一切齐备，只等那五时三刻，张豹子的一句话了。

不觉时辰已到，总管报上名来，各路客人均到，婚礼可以开始。只见一位头发皆白的老翁，站在大殿前的礼仪席上宣布，“各路寨主，杨柳寨地面上的名流们，欢迎大家的到来，今天是张寨主和柳姑娘大婚的好日子，老朽不才，被邀来做司仪，真乃三生有幸。能为两位主持这么大的事是我林某的造化啊！我现在宣布，婚礼正式开始，第一项，鸣礼炮！”话音刚落，只见大庙东面二百米外，十来个弟兄点燃了二百多枚土炮儿，声如闷雷，直震得整个庙儿都在打颤儿，屋梁上的土皮纷纷往下掉，整个地面儿像是松软了一层似的。于是，就有人私下议论起来，这家伙，这那是在放炮，这是要将整个三峰山整倒啊！有的人忙揉着两只耳朵，像是耳中钻进了无数的毛毛虫一样。

土炮刚放过，这边古槐树下的几十挂鞭炮霹雳吧啦地响了起来，声音轻脆洪亮，不绝于耳，大庙前的上空，立时卷起一层层的烟雾儿，混着空气中湿漉漉的晨雾，久久不散。一时间，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有些妇人打起了咳嗽，眼里涌出了数滴泪水来。男的就掐了一把那妇人的肥屁股，狠狠地瞪了一眼，甩了一句话过去，“瞧你没出息外熊相！”

鞭炮声儿刚稀，银发老翁笑容满面地宣布，“婚礼第二项，新娘新郎拜堂，”这时，有几个弟兄在当街上摆了两片厚厚的毛毡儿，银发老人声如洪钟，字正腔圆，高声喊道，“一拜天地！”张豹子胸前戴了碗口大的一束绸花儿，在他的右侧，有黑虎惨扶着，黑虎是他的伴郎，又是他最为信得过的兄弟。张豹子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得感谢黑虎，给自己带回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看着美貌水嫩的柳儿，他的心里像喝了无数罐的蜂蜜一样，是那样的润泽而酣畅，没想到，自己这半辈子，经的女人到不少，但像这样水灵并上了心儿的并不多。另一边早有一位女子扶了柳儿，两人对着山崖下的山川蓝天拜了。银发老翁又道，“二拜高堂！”二人对着远方杨柳寨的方向拜了。“夫妻对拜！”两人面对面拜了，然后在“步入洞房”的哄笑声中，柳儿被扶进东侧一间布置一新的厢房里。

两边顿时鼓乐声起，数分钟后，乐毕，那白发老翁振臂宣布：“现在，请我们的三峰山头领张豹子讲话！”人群里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有的弟兄打起了刺耳的口梢声，有的张开破嗓子高高地吼几声，更有几个风骚的，脱掉长裤，穿着裤叉儿，在当街狂跳起来。

人群立即欢呼起来，好久，方才静了下来。张豹子擎着大肚子，抖动着大黑胡子，对着兄弟们抱抱拳,“各位兄弟，我张豹子自拉起队伍以来，对各位兄弟怎样？”下面是一片叫好之声，“没得说的！”，“好呀！”，“大哥如同我们的再生父母啊！”，“谢谢大哥！”张豹子一跳站在一个高台上，“今天，是我和柳姑娘的大喜日子，各位兄弟尽情的吃，尽情的喝，吃饱了喝足了，每人赏大洋十枚，有老婆的回去搂着老婆睡觉，没老婆的，可以五人一组下山去，找个野娘们乐乐。但有一条记住了，要准时明早回家，不能乱抢山民的东西，更不能乱搞人家还没有嫁出的小姑子，不要坏了我们三峰山的规矩！”

“谢大哥，祝大哥新婚大吉大利，早早搞出一个像大哥一样壮的虎子来！”

“好了，臭屁禁放，开席！”张豹子发话。

一声开席，两班乐队操起了家伙奏起了乐，各个餐桌上就划起了拳，觥筹交错，斗起酒来。一时间，欢呼声，划拳声，打情骂俏声，鼓乐声，上菜声，孩子的嬉戏声，鞭炮声连成了一片，好不热闹啊。

约一刻钟后，黑虎领着张豹子和柳儿，挨桌儿敬起酒来。一时间，喊叫声响成一片，几十坛好酒喝了个底朝天。有人喝得不行了，钻到了桌子底下，吐了一地的脏物儿。有的喝的傻乎乎的，只顾一味的傻笑，眼睛发直，还一个劲地喊，“好酒，好酒，干，干，干！”有一些胆大的，色溜溜的看着柳儿，眼睛睁的像要爆出来一样，嘴角流着酣水儿，“大哥的女人，真，真，水灵……”

不觉间敬了一圈的酒，黑虎和张豹子及几个头领坐在大殿前的酒桌上喝了起来。于是，各座上的弟兄们纷纷向张豹子敬起酒来，一开始，张豹子是来而不拒，杯杯见底，后来，数十杯下肚，就慢慢不行了，眼睛开始打架，发直，舌头打不过转来，说话也黏糊起来，说东道西的。但来的都是自家弟兄，人家敬你，你遇上这样大的事，娶这样佳人美女，你好酒，这样的酒，怎能不喝。在黑虎和几个头领的鼓动之下，张豹子一连又喝了二十来杯。当又有五位弟兄上来敬酒的时候，张豹子已经站不稳了，眼前遍是重影儿，他喊着“老子今个高兴！”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地上，头了一地污物儿。招来一条野犬儿，毛儿乱糟糟的，低头很响地舔食起来。

弟兄们手忙脚乱的将张豹子掺扶起来，摇了半天，张豹子厚厚的嘴唇里不住地飞出断断续续的话来，“高兴，高兴，老子今个高兴，喝喝，喝喝！我还要喝，”就又喝了两杯，头一歪，瘫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