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前 三（1/2）

“第二天一早，我遛鸟回来，就听到你爸在楼上歇斯底里的痛呼。我心知不妙，上楼看到的，是你爸抱着你妈妈僵硬的尸体。我一脚把你爸踹开，你妈妈的身体已经硬了，送去医院之前就没救了。你爸毕竟还是爱你妈妈的，他掐着医生的脖子让他救你妈妈。可你妈妈是在昨天夜里就吞了一整瓶安眠药的，哪里还救得过来。

你爸死活不让你妈下葬，一个人抱着你妈妈躲在房里哭。我让人不去管他，几天之后，他终于出来了，亲手把你妈妈送去火葬。跪在你妈妈的墓碑前几天几夜，终于昏倒了，醒来之后就拼命的满世界去打听你的下落。这也是报应。”席老爷子把鼻梁上的眼镜拿下来，那双褐色的眼眸满是雾气。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棉布方帕轻轻地擦拭着眼镜，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的往下淌。

叶染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如果席爸不提离婚，席妈就会跟他这样一直过下去？是不是就算两个人不相见，席妈也会一直等到她回来？

假如席爸当年不提离婚，她也不会选择解脱，选择放弃。就算恶心，也会等下去，等到她的女儿回来，带她一起离开。可当年的席妈其实是觉得在这个家，她再也等不到她那素未谋面的女儿了吧。因为没有了可以守候的人，所以觉得再等下去也没有希望，所以选择用最残酷的方法来惩罚她的丈夫，让他一辈子寝食难安，让他一辈子去找寻他们的女儿，让他一辈子沉浸在这种欲死不能的痛苦中。

叶染下意识地仰头望天，妈妈，你是不是看到我回来了？

席老爷子带她去扫她妈妈的墓，席妈的墓在西山上，为了表示虔诚，她和席老爷子徒步爬了十几层台阶。老爷子七拐八拐带她来到一块独立的草地，老爷子给她介绍，比较大的那个坟墓是老爷子的爱妻，席奶奶的。叶染弯身，然后把一束白菊放到那个贴着黑白照片的墓碑前。席老爷子又挪了几步，在席奶奶坟墓的不远处就是叶染的亲妈的墓了。

叶染把怀里抱着的黑色郁金香放到墓碑前，席老爷子说：“纷镜，这是郁金香的新品种。你不是最喜欢郁金香的吗，阿尤没时间拿给你，我替他给你带来了。你和阿尤的女儿找到了，我带她来看你，你看，我的孙女长得很漂亮。你那么早走了，可惜她不能承欢膝下，孝敬你们了……”叶染打量着彩色照片上的女子，觉得那双黑眸很熟悉。想到这是她妈妈临走前唯一的一张遗像，就算死了，她还是那么温婉美丽。她下意识想拿出手机把她拍下来，又觉得这样会亵渎那个书香世家出来的慧丽女子。

叶染轻轻地跪下来，出神的望着那块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