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识愁滋味（五）（2/2）

我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不知从何开口，如何开口才能帮她分忧。半晌，还是锦娘先开了口：“我不是李家正经的表小姐。”

说这话时，锦娘的背直直地挺着，下巴微抬，眼里有隐约的泪意，倔强孤傲地像一支开在岭上的傲雪寒梅，遗世独立。

我的心骤然一疼，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背，却不知该怎样安慰她。

锦娘却苦涩地笑笑，“我娘是李家最小的小姐，而我爹，只是个穷书生，李家人看不上他，不让他们在一起。于是我娘便和我爹一起逃到了江南。”

她面上突现怨恨，咬牙切齿地说道：“李家人对外宣称李三小姐病逝，与我们彻底断绝关系。而我娘病逝那年，李家是大户人家，面对病入膏肓的女儿，不仅不施以援手，反而屡次寻我们的麻烦，说我娘不守妇道，还说我是野种。”顿了顿，她哽咽着，像只无助的猫儿，“我爹被他们活活打死，我娘也不久于人世。”

“那时我还只有十四岁，跟你一样，应该是花一般的年纪，却失去双亲，流落街头。”锦娘看了看我，她继续说：“之后，我得贵人相助，才在云城，在李家人眼底下，站稳了脚。”

说完这一切，锦娘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好像刚才的情绪激动没发生过一样。而我的心里，却是波澜起伏。早知道锦娘不容易，却不知她的人生如此凄苦，我以后一定要同哥哥一起，加倍怜惜她才好。

锦娘摸摸我的头，淡然一笑，“阿娋，你要记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靠得住。凡事只有自强，才不会沦落到自戕。”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将头埋进了她怀里。

离开锦绣阁的时候，锦娘千叮呤万嘱咐，让我万万不可将这事告诉哥哥，我只当她不愿让哥哥怜惜她胜过爱慕她，郑重地答应了。哥哥对她，视如珍宝，自然不会有所嫌弃，不是李家的表小姐又怎样，就算只是个普通的绣女，哥哥也照样爱惜她。

至于那李家人，着实太可恶了，李闼也不是个好东西，我对他们的憎恶，越加明显，只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什么将门世家，依我看，连乡野小户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