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私利膨胀（2/2）

老支书回家叫老婆子杀个公鸡炖炖，等会给刘宏友他们送去。得补补身子，失血不少。又伸直脖子吆呼祥峰，儿媳英子应声说在队部还没回来。老头嗯了声。这么晚还没回来，都忙啥了。想问问儿子，大富想怎么样，不管不问打了没事了？老支书心里窝火。我当了一辈子村支书也没动过手，顶多气不过时骂几句。再说我好不容易做好思想工作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就逼出人命来，简直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了。

大富正给祥峰看文件，你这大学生出身，看看上面要求咱们怎么干。六家大型企业在咱村四周建厂。祥峰给画出简易草图：东面是香港一正塑料制品股份有限公司，南面是新加坡华泰浆纸制品股份有限公司，西面是新港市酿酒和医药科技研发中心，北面是华东电厂分厂和韩国大宇水泥。正好围了一圈。大富一看这样好啊，咱们村都有活干了。祥峰心里恨不得淌血，他妈的，全是污染企业。这是哪个孙子招来的，这不是毁了这片好土地吗？但又不敢表现出来，苦笑着，“按照文件要求，咱们必须月底清算完土地，三月份就得开工。建筑商都是省里和市里知名大企业承办，咱们揽不了大活”。

“要什么大活，就咱那点施工水平也就挖沟子垒墙，别的咱也不要，这还不够咱们发一笔横财吗？”大富自信满满。他早盘算好了，单石料土方这一块就能挣千儿八百万的，动动就是花花白银啊。

趁大富高兴，祥峰硬着头皮说道：“唉，书记，你看这地急着清理完，又出老倔头那档子事，能不能多给他点，也好安抚一下民心。军师不是说过得民心者的天下嘛，你看看？”大富歪着头看看祥峰，弄得祥峰有些尴尬。大富又想起海军说的检查村里好像都有意躲着来，沉吟一会，“嗯，你说的有道理，不就多给点吗，没问题，只要他不再添乱多给他万了八千都行。对了，医院报销我负责。你跟他说，别再闹事，钱不是问题。再瞎折腾把他房子拆了，看他还对着干不”。大富眼露凶光，让祥峰心寒。现在大富也只能靠祥峰了，军师不在身边，海军富贵他们都是只会打砸的饭桶。这祥峰有文化能沉住气，现在不用他也不行。大富心里很清楚，不能让老倔头这事坏了大事。

祥峰探到底线心里也有数了，即使大富不讲人话，总算能找个借口为叔争点补偿吧。两个人在大队谈到很晚，商议着这段时间怎么分工去干。大富只管总体重点，具体落实只有依仗祥峰。这可是上任以来真正的考试，干不好可能就前功尽弃。这一点大富心里很清楚。那个王书记也不是绝对的靠山，看来还得找新的权利增长点。这个朱市长看来不错，得找机会套牢他。大富心里盘算着。没有不能做，就怕不敢想。天下无难事啊。

祥峰和老爷子房子紧挨着，中间院墙还有到小门。祥峰看到爹屋里还亮着灯，就轻轻咳嗽一声。“你过来”。祥峰一听真是爹回来了，看来老倔头叔没什么大事了。祥峰走进西屋，见爹披着棉衣捅暖炉子，找个凳子坐在一边。“俺叔好了？”

老头低着头闷哼声，“度过危险期了，得花好几万，混小子有什么动静？”

“他说多少钱他出，只要不闹了，再多给个万了八千的”。

“狗屁！”老头气呼呼的，“谁闹了，都这狗东西瞎捅咕。多赔点钱就没事了？想的轻挑。不治治他，以后那还了得”。老头在气头上，也不好劝什么，以后慢慢讲吧。祥峰只好点头。“我去派出所问了，都没在家的，只说正在取证。我看这是托词，好像大富有什么手脚在里面”。祥峰一听就明白，这不是明摆着吗，早就打点好了，人家故意躲着您。但又不能明说。这老党员是很执着的，不相信党内有什么龌龊，相信法大于天。似乎在这地方现在不太合适。

“明天我找大富先拿出五万来给叔治病，使劲花，什么药贵用什么药。爹，这几天也把您累坏了，早点睡吧，别熬了啊”。祥峰说着就起身。老头子也没再说什么。

祥峰轻声回到自己屋里，英子起身给他热饭，祥峰问：“儿子睡了？别热了，我也不吃了。快睡吧啊”。怎么也不让英子起来忙乎。英子在医院陪护了好几天，也够她累的了。这一夜，祥峰是辗转反侧。都是些污染厂子，以后咋办？这大富只认钱，根本不管村里人死活，我该怎么帮大家呢？老倔头叔伤成那样，能咽下这口冤枉气吗？越是逆境，自己越要悄悄帮着大家渡过难关，要不然村民损失更大。祥峰感到自己身上担子不轻，一出出乱事，什么时候能消停呢？说不准这只是个开始。心里暗暗担忧，怕自己有一天真撑不住，老百姓就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