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扶家有女初为相(1)(2/2)
我呸,真会耍威风!
我默默地在心里对他比了个中指,讪讪地爬起来,垂眸道:“微臣听闻皇上连日来龙体违和、心情不佳,特意前来向皇上问安。皇上既然抱恙,理应好生歇息才是,万万不可在此吹风受凉,更不可……”我看了一眼那些美人,故意用力咳了咳,没说下去。
那厮似是轻轻笑了一声,“扶爱卿啊……抬起头来跟朕说话。”
“微臣不敢逼视龙颜。”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
“……”,我把头埋得更低,“皇上,君臣有别,微臣不敢造次。”
“是吗?可朕偏要你看着朕说话,你不敢造次,却敢违抗圣旨,嗯?”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我话未说完,一只白皙如玉的骚包手便抢先伸了过来,同时携来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他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那张欠揍的俊脸放大了数倍,瞬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裴少卿顺势将我扶起来,一把拉近跟前,迫我与他对视。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狭长的凤眸之中流光溢彩,隐约藏着几分锐利的笑意。
靠得这么近,彼此呼吸相闻。他湿热的气息肆意喷洒在我的鼻尖嘴角,如春风吹起野火燎原,惹得我阵阵战栗。
我顿觉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双腿不由得一软,险些扑倒在他身上,奈何面上还要强壮镇定道:“皇、皇上……请您自重!”
“自重?”他轻声笑了笑,反问道:“这里又不是九龙殿,朕自重给谁看?”
我自然知道裴少卿是故意要与我为难。回想从前,他是何等阳光开朗的少年,不知怎的便残成了如今这模样。
要说起我与他的梁子,当真是由来已久。
犹记得十二岁那年,师父初升吏部尚书,公务日渐繁重,遂安排我入国子监学习。彼时裴少卿仍在太子之位,他自幼聪慧过人,不满五岁便能熟诵武经七书。我与他同案一年,深受了他的“照顾”。他非但借我抄作业,还在我答不上夫子的问题时偷偷给我提示,偶尔也会替我罚抄。日常数久,我俩便培养出了深厚的“患难交情”。
后来有一次,他偷偷带了些燕国进贡的葡萄酒来与我分食。我酒量不佳却很是贪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醉了。迷糊间,我只觉得身下一空,似是有人将我抱了起来。
四月的风暖意熏人,国子监内桃树缤纷,花影重重,粉色的桃花翩跹而落。我迷蒙地仰起头,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夺去了呼吸,唇上蓦地湿热一片。那气息有些熟悉,略带几分葡萄酒的甘甜醇美,却比葡萄酒更加醉人,只是一瞬的功夫便又悄然离去。
我伸手抚了抚唇,仿佛被猫爪挠了心,恼得厉害,却又不知该如何纾解,口口声声唤的都是“师父”。
那人的身子微微一僵,却是加紧臂力将我拥得更紧,我被憋得头昏脑胀,遂使劲捶打他的胸膛。结果不知怎地脚下一滑,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扭打作一团。
正当我威猛地将那人的外袍撕下时,只听“吱呀”一声,殿门被人推开。
我看了看瞠目结舌的夫子和神情微妙的同学,复低头看了看被我骑在身下的裴少卿。此刻,他双颊绯红,神色羞恼,衣衫凌乱不堪,隐约可见美如白玉的胸膛。我浑身一个激灵,立马就清醒了,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乖乖,这事可千万不能教师父知道!
但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此事很快便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朝堂上下。人人皆道姜誉的徒弟兽性大发,竟在国子监内欲意逼|奸太子殿下,平白无故地带累了师父的名声。好在师父对此反应淡淡,只是叮嘱了我几句诸如“不可胡闹”之类的话。
然而,自此以后,裴少卿却是将我视若死敌,每每见到我都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我想,调戏天子、强扒龙袍的传闻,大约也是由此而来。
虽说我扫了他身为太子的颜面,但也不能完全怨我。裴少卿明知我酒量很差酒品更差,却偏要拿酒给我喝,出了这等事也只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话不是这么说。”我沉下脸,正色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受万民景仰,理应为万民表率,圣贤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皇上宜时时自省自身,怎可耽于女色而荒废朝政呢?”
他笑道:“啧啧,爱卿跟了姜誉那么多年,旁的没学会,净学了些迂腐古板的大道理。是他教徒无方,还是你朽木不可雕?”
说我可以,但不可说我师父。
我忍住心头不满,好言道:“师父受命先帝,辅佐皇上尽心尽力,是清正廉洁而非迂腐古板。微臣虽是朽木,但身为一国之相,理应上达天听、下理万民,直言劝谏乃是微臣分内之事。皇上已至弱冠之年,是时候将选后纳妃提上议程了。切不可再如这般,使后宫乌烟瘴气。家不齐则国不治,国不治则天下不平,必将贻害无穷啊!”
他替我扶好官帽,温热的指尖轻轻擦过我的脸颊,似真似假道:“既然如此,不如朕将后宫交由扶爱卿打理,如何?”
我面上一热,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皇、皇上说笑了……”
“君无戏言。”
等等,怎么不像开玩笑?
我忙道:“此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呃,祖宗……那个有训,后宫不得干政。微臣、微臣要替皇上打理天下,怎可再插手后宫?”我硬着头皮道:“再者说,百行孝为先。师父将我抚养长大,如今他身体抱恙,我理应侍奉左右,一尽孝道才是,还不、不想成家……”
“你是不愿成家,还是不愿跟朕成家?”裴少卿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道:“扶爱卿啊,究竟哪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话?”
额间青筋一阵乱跳,我终于忍无可忍,怒道:“姓裴的,你够了!”
“对了,这才是你。”他满意地将我松开,略一抬手,侍立一旁的美人便立刻如水蛇般缠上他。虽在暖风三月,春寒却依旧袭人,那美人却穿得甚是清凉,透过薄如蝉翼的衣衫,竟能隐约瞧见玲珑有致的身形。
简直……成何体统!
他拥着美人躺回湘妃榻上,半晌,皮笑肉不笑道:“朕就是喜欢看到你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模样。温婉端举什么的,不适合你。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朕也累了,爱卿跪安罢。”
我:“……”(╯‵□′)╯︵┻━┻!!!
半晌,我强忍住将笏板砸他脸上的冲动,叩首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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