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闹剧（1/2）

步老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反过来，使劲的箍着步淑慧的手，手心中一片湿濡。

步淑慧体会到了此刻步老夫人心中的紧张，忙又向前走了一步，紧紧的靠在步老夫人的身边。

或许是步淑慧站在身边，又或许是步老夫人平复了心中的紧张，过了一会儿，步老夫人微微颤抖的身子，终于停了下来。

步承功带着步伟涵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踏入屋子的中间，脚步沉稳，脸带微笑，似乎只是过来参加一个积极普通的集会一般。

步承志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迅疾恢复了一脸的平静，转身看着步承志笑道：“三弟来的正好，这是我新认的继子，三弟帮我瞧瞧，可是不错？”

步承功却仿佛只听到步承志前面半句话，也跟着笑道：“我听说大哥要认继子，这不就带了你侄儿过来了，你我亲兄弟，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哥不必见外，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儿子！”说着，步承功用力的推了一下步伟涵，喝道，“还不快些跪下，给你阿爹磕头。”

步伟涵听了，也不啰嗦，双膝一屈就跪在地上，趴下去，就使劲的给步承志磕了一个头：“阿爹在上，儿子给你磕头了。”

步承志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着步伟涵，不知道是该扶他起来，还是该让他依旧跪着，扭头看向冯志强。

步承功却不能让冯志强开口，转身就朝着冯志强笑着道：“冯大人是翰林院学士，熟读诗书，想必是极懂礼仪规矩的，这原是我步家的家事，冯大人可是姓冯，这步家的家事么……”步承功说着，停住了，看着冯志强嘿嘿的直笑，“还是少管的好。”

冯志刚心中一凛，正要开口，却被冯志强拦住了：“我妹夫和妹妹收继子，这是大事，我作为兄长，过来观礼，这可称不上插手步家的家事，三爷多心了。”

“哦，两位冯大人只是过来观礼的，原是我错怪两位大人了。”步承功说着，深深弯腰，给两人行了一个礼，“我原没有读过什么书，若是有言语冲撞之处，两位大人勿怪。”

冯志强和冯志刚被步承志用几句话挤兑住，逼着他们站在了观礼的位置上，这样一来，若是下面有什么事情发生，两人就不方便出面了。

“你们……”步老夫人对冯志强两人选择明哲保身，很是不满，正要开口，却被步淑慧使劲的拉了一下，今日不论如何，一定要管好祖母的这张嘴，千万不能让人抓了把柄去！

“祖母，你放心，两位舅公俱都是老谋深算之人，哪里会就这么快退却的？定然是暂避锋芒，务求一击必中！若是祖母随意出手，搅了两位舅公的安排，反而不好了。”步淑慧凑近步老夫人的耳边，轻声的说着。

步老夫人有些不相信的扫了两个弟弟一眼，见他们两个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抬起头看了步淑慧一眼，步淑慧朝着步老夫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步老夫人想了想，最终轻叹了一声：“那我今日什么都不说，也就是了。”

“祖母，你可千万要记着刚才说的话！”步淑慧又给步老夫人使劲的敲打了一下，“万一若是真的把涵哥儿过继过来了，怕是连哭都不能了。”

步老夫人满脸厌恶的看了一眼步伟涵，紧紧的把嘴抿了起来，想来是心中极厌恶步伟涵了，才会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来。果然步老夫人这一次极为争气，虽然心中怒到了极点，但是一直坚持到最后，最终一个字也没有说。

“老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直说就是。”步承志在言辞上，向来木讷，和步承志从来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次也是被逼急了，上前一步，涨红了脸，才逼出这么一句来。

“我想要做什么？”步承功笑了，“大哥，你向来是个明白人，这会子怎么就糊涂了？”步承志说着，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步承志的步伟涵，“这个是你的侄儿，滴滴亲的侄儿，你就忍心看着他衣食无着，流落街头过日吗？俗话说，亲侄儿可是抵大半个亲儿，大哥既然现在膝下无子，这涵哥儿以后可是要给大哥你披麻戴孝，摔孝盆的！”

步承志说着，扭头瞪着眼睛喝斥步伟涵：“你个没用的，还不给你阿爹磕头，求他给你一口饭吃！”

步伟涵就趴在地上，一口一个阿爹，一口一个求阿爹赏口饭吃，那声音，一句比一句凄厉，就听见大青石的地板“咚咚”的响着，听的步淑慧的心，一阵阵的紧揪起来，要在大青石板上磕出这样的声音来，那得用了多大的力啊，这涵哥儿的额角……，步淑慧想着，果然很快就看见大青石上出现了一片殷红。

族长在一边看不下去了：“老三，你这么做就不对了。”

步承功显然是已经豁出去不要脸了，嘻嘻一笑，走到族长的面前，涎着脸道：“大伯父这话侄儿我可是不爱听了，侄儿我这是哪里错了？”

族长板着脸，背着手往前走了一步：“老三啊，这永定伯没有嫡子，所以才要承兆……”

“没有嫡子，要承兆……”步承功撇着嘴，扬着眉，看着族长不住的冷笑，“我大哥没有儿子，可是我有啊！我和我大哥都是我阿爹的儿子，就算我大哥想要承兆，也自由我的儿子顶上，哪里需要什么外人！”

“外人？”族长被步承功顶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紧紧的用双手抓着拐杖，使劲的敲着地面，“老三，你，你说谁是外人？”

“谁多心了，谁就是外人！”步承功歇着眼睛，瞧着族长，“其实族长大人何必这么生气？你让良哥儿过继过来，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若不是为了这个永定伯的爵位，怎么会肯把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拱着双手送给别人？！”

“你，你……”族长气的连脖子都红了，怒视着步承功，“你，你，你这个不孝的……”

“我不孝？”步承功已经撕破了脸，哪里还肯退让半步，“我不孝？我不让永定伯这个爵位断送在我兄长的手中，难道这也是不孝？难道非要把爵位举着双手送到您老人家的手里，就算是我孝顺了？”步承功朝着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我呸！我最瞧不惯你这种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

“你，你，……，咳，咳咳……”族长被步承功气的喘不过起来，用力的咳着，好一会儿才缓过进来，踉跄着几步，扑倒在祖宗的牌位前，“祖宗在上啊，你们显显灵吧，把这个不孝的子孙劈了吧！”

步承功丝毫不甘示弱，上前一步，也跪在了祖宗的面前，用力磕头，“怦怦”直响：“老祖宗在上，这永定伯的爵位是你们拼死拼活，用命换来的，可是你们睁大眼睛瞧瞧啊，这爵位就要给不相干的人拿去了，你们怎么就不显显灵啊，把那起子黑心肝的白眼狼拉了去问问，这心肝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正在干嚎的族长，突然说不下去了，瞪圆了眼睛，看着步承功，气的一张脸涨的黑紫。

步承功却还没有结束，还在那里继续嚎着：“阿爹啊，你显显灵啊，你出来看看你的亲孙子啊，他快要饿死了，他快要活不下去了！你显显灵啊！”步承功说完，又开始用力的磕头。

事情演变到了这一地步，这过继仪式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冯志强兄弟俩就像是看闹剧一眼，一脸平静的端坐在一边，眼带笑意的瞧着跪在地上的三个人，还是不是目光对视一下，丝毫看不出有要插手的意思。

步伟良尴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涨的红中透着紫，眼底却露出一抹冷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