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跃的死（2/2）

我呆呆的往前走了过去，脑子里完全成了一片浆糊。像一个木头人。

我跪在了煤堆前面。“朱跃？”四周静悄悄的，行人走了过来指指点点。

“朱跃，你tm给我出来！”我带着哭腔，双手不停的扒着和小山一般大小的煤堆。

泪水打湿了双眼，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愚公。就算朱跃没有被撞死，但是被埋在厚厚的煤堆里也是一样会因为窒息而死的。身后传来一声惊叫，韩梦婷易欣还有鱼腩王伟跑了过来。

“阿杰你干嘛？”韩梦婷想拉开我，我一把推开了她继续扒着。

“周华杰你有毛病啊？拣这些煤渣干嘛？韩梦婷我们走，我看他现在神经病了。”

鱼腩蹲在我身边。“杰哥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我看着鱼腩。

“朱。。。朱跃被埋里面了。”他们吃了一惊。“朱跃怎么会在这里面。。。难道？”鱼腩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我哭着摇头，已经哽咽住了。

“还愣着干嘛？救人啊！”鱼腩朝着半天没回过神的易欣和韩梦婷叫道。保安拿着对讲机跑了过来然后拉开了我们安抚着我们的情绪。救护车，警车，交警，路政十分钟之内全都赶了过来开始清理道路解救被困的朱跃。因为轿车被埋在厚厚的煤堆下，不清楚具体位置，所以只能用高压水枪冲洗一阵，然后再进行细致的清理。

那个肇事司机是当场死亡的。也算是参天有眼，在距离学校500米的地方就有减速慢行的告示了，这个王八蛋还开那么快！活该他死！只是朱跃。。。韩梦婷和鱼腩先回去了，易欣陪着我呆在现场，因为我是目击者，而且是朱跃的朋友。jc让我复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笔录做的很认真，可能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等闲视之。

我迫切的希望煤堆清理干净之后朱跃灰头土脸的走出来说“草！怎么开车的。”可是真等到轿车的残骸露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绝望了。加挂的车厢因为顶着轿车在路面冲了很久，剧烈的摩擦让整个车身都掉了漆，密闭车厢内也是浓烟阵阵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如果里面有活人，绝对会被活活闷死了。我一步一步的踱到了车身的正前方，心冰冷冰冷的。前窗洞开，煤灰直接涌了进去。而那个年轻人就像是从庞贝古城被挖掘出来的被火山灰埋葬的尸体。表情痛苦，脸上布满了煤灰。而车身差不多被完全淹没了，我往后座看去，黑漆漆一片，只有一根孤零零的拐杖刺破煤堆。

我几欲跌倒，易欣赶紧搀住了我，自己也摸着眼泪。jc在四周走来走去，一个个眉头紧锁。

我坐在车前看了好久，也想了很多。想到第一次见到朱跃是他和他对象在后操场亲热。那天晚上他替我出头然后我们两个去喝酒，他那句“人怕出名猪怕壮”让我嘲笑了很久。

我喃喃道“朱跃你出来吧，我不会再嘲笑你了。”车子里面静悄悄的，安静的让我感到恐怖。

“周华杰，别难过了。我们走吧。”易欣想把我拉起来。四周处理善后的人忙忙碌碌。刚才给我做笔录的那个jc走过来。

“同学，别难过了。先回去吧，如果有需要可能我们还会找你。另外。。。”

jc俯下身。“我是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我看这个事故不像是意外。”我抬头看着他，他表情很淡然。

“不是意外？难道是谋杀？”他摇摇头。“也不一定，因为货车出事前的制动系统很明显出了问题，车轮被抱死了！他当时的时速肯定是超了，但是绝对不会出现刹车刹不住的情况。你看那痕迹，车胎完全抱死了，这简直就是要人命的。就算那司机反应过来也是死路一条。”

我陡然觉得事情好像真的不对劲，育外周围没有什么大型工地和煤矿，这车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朱跃连续两次出了车祸这也十分奇怪。朱荣德那天告诉过我事情有蹊跷，我还没当回事，现在看疑点真的很多。jc看我陷入了沉思道“你看这刹车的痕迹，是一条杠！这就说明制动系统有问题，正常的应该是和斑马线一样的痕迹。”

“那你能抓到凶手吗？”

jc尴尬的笑了笑“我不负责这个啊，而且可能我危言耸听了。也有可能车子开的久了临时出了问题也说不定。而且谋杀一个孩子也没动机。倒是谋杀这个司机的可能更大一点。”jc拍拍我的肩膀就让我赶紧回去了。和易欣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们情绪都很萎靡。每一次眨眼我都会想到朱跃最后那张脸。带着淡淡的笑容，十分诡异。

也就是从那一天，我真的开始相信有命这么个说法了。

我当时就觉得朱跃很诡异。现在想想，可能那就是所谓的鬼气吧，那种感觉实在太阴冷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朱跃。

第二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在殡仪馆瞻仰遗容的时候。朱跃是在头七刚过的那一天火花的，具体是哪一天我已经记不住了，只记得是五月份，那天南京下起了茫茫大的雨，这个陌生城市的侧面湿漉漉一片。

我和韩梦婷那天翘了课去了静海寺去给朱跃求了尊转世吉祥佛像然后赶往了庙山殡仪馆。老远的就看到青山叠翠的那条偏僻公路上停靠了数不清的轿车。这应该都是朱跃父亲的朋友吧。我的出租车十分显眼，在殡仪馆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就被拦了下来。

我说清了来由他们才让我进去。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而朱跃的好朋友自然不会出现，因为朱跃那时候已经把他们一个个都得罪透了。有人会问我为什么有人欺负朱跃的时候我不出手？

一个婴儿受伤他们哭着要抱抱，而狮子受伤只有在角落里面舔舐自己的伤口。

朱荣德在门口看见了我，他慢步走了过来。

我对着他鞠了个躬然后把佛像递给了他，朱荣德脸上悲怆溢于言表。“有心了小兄弟。朱跃活了小半辈子，结果走的时候就你一个人来。”

“这是应该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的想把那天jc的判断告诉他。可是我刚开口的时候立刻忍住了，然后迷惑的看了朱荣德一眼。因为我突然觉得，如果朱跃的死真的是谋杀的话，那朱荣德是凶手的可能性最大！

“怎么了小兄弟？”朱荣德好奇道。我连忙摇头。

“我能看朱跃最后一眼么？”我想早点离开这里，总觉得不安全。而这种感觉就是来自于身边的朱荣德。“行，那你是要自己看一眼还是等一会仪式的时候？”

“如果可以现在看吧，我还得回去上课。”朱荣德无奈只好点点头。

走进冰冷的大厅，正中间摆着一副透明棺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人。是朱跃，只是心脏不再跳动了，身体也没有了温度。浑身鸡皮疙瘩起了很多，韩梦婷放开了我的手朝我摇头示意她不想去。我一个人安静的走了过去，朱跃穿着一套鲜艳到让人觉得诡异的寿衣，他的面容很安详，还化了尸妆。

临死前他并没有受到什么巨创。那条残疾的腿此刻也看不清一点异常。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喜欢微笑的少年。

“小兄弟，当时你在场吧？”我吓了一跳，朱荣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盯着我，我平缓了自己的心情然后点点头。

“对不起，我被吓到了。”

“我弟弟。。。”朱荣德突然泣不成声，直接跪在了棺材前。“是我没能保护好他！我对不起他！”“德哥你别这样，这是意外，谁都没办法的。”朱荣德摇摇头。

“如果我能早点让他转学就不会出事了！都怪我！”我觉得朱荣德的理由好牵强，心里的推断更觉得没有错。朱跃的死！一定和他有关！

“德哥我先走了。”我匆忙告辞拉着站在门口的韩梦婷离开。

“里面怎么有人哭？是刚才那个年轻人？他是谁？”

“朱跃的哥哥。”韩梦婷哦了一声“兄弟情深。”我冷笑着。“刀剑相对才对吧？”韩梦婷问我为什么这么说，我没回答。拉着他往山外走去。

可是走着走着我居然看到了林菀，她站在离殡仪馆很远的地方伸头张望着。“林菀！？”我大喊了一声，雾气蒙蒙的，林菀这才注意到了我。

她掉头就跑，我撇开韩梦婷追了上去。她是女孩子，所以很快就被我追上了，我一把拉住了她。

“你跑什么？”我问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过去？”

林菀摇头。“你别管我。”

“你为什么这时候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去苏州了么？”

林菀咬着嘴唇“我是在校内看到朱跃去世的消息的，想着好歹也有过一段感情，就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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